金戈指山遠,玉關劍道難,君王至晚歲,意欲動徵鞍,踏盡北川冷,步凝南江寒,大漠草原向,為道統中原。
話說這湖畔偌大的宮殿內鴉雀無聲,那夾著雨水的冷風擠破頭似的爭相從竹簾後湧進大殿內,它們旋轉歡躍著,撩逗這殿內人的鬚髮和衣衫。
在冷風之中的夏侯贏打了個寒顫,抬起手拉緊披風,眼前的這位帝王已是垂垂花甲,再抵不住陰雨寒涼。
楊定邦掃了一眼眾人,笑道:“諸君有什麼想法大可當著陛下講出來,吾皇向來寬仁,但說無妨。”說罷他的目光落到那俊美男子的身上。
要知這輔國公此話一說出,他不說還好,他一說之下眾人更是不敢作聲了,想想若要是現在開口,到是給了你楊定邦的面子,那皇上的臉面又要往哪兒擱?
夏侯贏聽罷眯起眼睛,緩緩從榻上站起,踱步走到龍雕碳爐邊烤火,嘴上說道:“你們不講,那今天就散了去吧。”
“誒,臣有話說。”
聞聲看去,說話之人年過古稀,身子骨瞧著卻是硬朗,只看他離座起身步伐矯健,幾步走到夏侯贏面前撩衣要跪,夏侯贏見狀伸手去攙扶,一旁的歲芳真是叫個機靈,哈著腰低著頭腳下快步,趕著忙幫替夏侯贏去扶,夏侯贏道:“劉司徒,禮就免了。”
再說這位劉司徒瞥了一眼楊定邦,卻是執意要跪,撥開歲芳的手開口道:“臣謝陛下,但君臣禮數不能失。”
夏侯贏聽罷也不再拗他,眼看著劉司徒跪倒磕頭便輕聲道了“平身”二字。
劉司徒起身轉向楊定邦道:“塞西與那草原穹部聯姻交好已有十餘年,如何一時之間便使其分崩?”
楊定邦穩坐椅上,眼睛看著那碳爐卻不去瞧這劉司徒,嘴上淡淡說道:“那用自己的女兒和姊妹換來的聯盟,必是不堪一擊。”
·
畫面一轉,再說這邊城商會。
提鼻子一聞,眼前這屋內空氣中瀰漫著防腐藥劑的味道,絲絲遊遊鑽進口鼻之中,昭示這屋內還躺著一具屍體。
“叄哥。”博伍氣咽聲絲,紅著眼用邊城話說著:“我要去殺了他!”
“他人在校事府,你要如何去殺?”曹叄閉著眼揉著印堂穴:“給我老實待著。”
博伍咬牙切齒,喉嚨中又發出那如惡狗般的“咕嚕”聲:“少主對我好,我不能不替他報仇!就算是狼穴我也要闖一闖!”說罷便奪門而出。
回頭再瞧這曹叄,他的眼睛直盯著董鍾穎的屍體,竟然不去攔阻博伍,一雙眸子如死水深潭,脖子上的一圈疤痕由粉轉紅,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抽動了一下。
·
風雨摧枯,上京喜都南湖邊上的南極宮內,燈光森然幽亮。
“別故弄玄虛,你直說就是!”劉司徒一甩袖子,心道既然你個楊定邦瞧都不瞧我,那我也懶得看你!想罷背過身去,口中狠狠言道:“鬼祟!”
楊定邦不動氣也不動色,開口言道:“承蒙陛下浩蕩皇恩,信任老臣付託管轄校事府,多年來步步透滲,內外南北,東西澤洋,諸般事宜無不盡在陛下全掌之中。”話罷離座起身道:“其中具事我也不必向你言明。”
劉司徒聽罷冷笑道:“哈哈,皇家校事在你楊公手中確是光大了。”頓了頓繼而說道:“瞧這朝野上下真都要懼你三分!”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驚悸,更有甚著臉色嚇地慘白,再瞧旁邊的拓跋力眯著眼微笑,苑波輕哼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正此時間,前文書所提到的站於拓跋力身後的兩位老者之一輕咳聲道:“誒,劉老司徒,言重了,楊公也是為陛下分憂,我等皆是如此。”這說話之人正是柱國後將軍戴笠,一旁的另一位威武老者乃柱國左將軍公良石郎。
戴笠眼看著劉司徒微笑點頭,手從衣袖中悄悄伸出做了個下壓地動作,緩緩開口對楊定邦說道:“楊公千萬莫怪,劉老司徒說話一向直言如此,想到什麼說什麼,實則並無惡意。”
劉司徒揮動衣袖,高聲道:“我卻是沒有惡意,只是不慣看罷了!”說罷斜睨楊定邦,開口說道:“這幾日上京中鬧得凶事沸揚,可都是你校事府幹的好事?”
楊定邦莞爾一笑:“看來劉司徒你也是訊息靈通。”
劉司徒手捻鬍鬚道:“不及,不及,可不及你楊公萬分。”稍作停頓復又說道:“上京百姓死傷,城府案情報告如雪片而來,鎮國軍奔波於城中,這還用道我訊息靈通?”
夏侯贏皺眉擺了擺手道:“這些皆為小事,各部公辦就是。”
劉司徒見皇上開口,也不好再去發難,開口對楊定邦說道:“楊公,只問一言,到底如何使其分崩離析?”
楊定邦依舊不去看他,靜氣沉聲道:“盡在吾之掌握。”
夏侯贏不等劉司徒瞪眼開口,便先說道:“定邦,你且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