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個慘字了得!朝為父子同去,暮成天人相隔,遙望乾坤朗日,行兇作惡懲獄,人間苦道網裡,濤流江水清平,官門討個公道,權貴可能相親,解衣初醉愁夕,惘然血海仇兮……
咱們書接上回,說這則羅的大兒子則亮終究不治是那命喪黃泉。
這喪子之痛直達則羅心肺,臥床半月才將能下床。
妻子雖然整日以淚洗面卻不敢在則羅面前哭泣一分,二兒子則談和小女兒則靈也只能在暗地裡偷偷抹眼淚,他們是生怕讓則羅看到心裡悲痛而加重病情。
此事發生當日則羅便到寧安城府報官,待城府受理之後口吐鮮血又是那昏死過去,再醒來已經是兩天之後。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每日只能讓二兒子去城府詢問進展。
這案子並不難辦,很快便根據則羅口訴那幾人的穿著長相找到了行兇之人——寧安城守將李表之子李明。
不日寧安城府君召則羅當堂與李明對峙,則羅在二兒子則談的攙扶之下來到城府,在堂上見到李明,那一眼真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又昏死過去。
咱抬頭看這公堂之上,除了端坐的府君之外還有邊關守將李表,眼瞧這位李將軍身穿赤鐵甲,頭戴赤鐵虎頭盔,滿臉正色地對則羅說道:“則羅老弟,我去你店裡吃過壇肉,你且放心,若案情屬實,我定大義滅親!”
則羅聽罷紅了雙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身邊的二兒子則談也跟著跪了下來,則羅聲淚俱下,開口道:“還請大人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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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回展宏,在這上京喜都城西的一家藝館內,來自大陸西方大秦的金髮女子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紗裙,腳步輕盈像貓兒一樣從則羅和展宏的身邊走過,身上的香風使得桌上蠟燭的火苗忽悠悠竄起老高。
展宏嘴裡小聲嘀咕著什麼,在藝館歌聲之中聽不真切,他雙手撐在桌面上,身子微微顫抖,頭痛又自衍生出新的花樣來折磨他,那肩上、頭上以及全身上下的新傷與舊傷一起活躍地跳動起來,新的傷口又癢又痛似有百足蟲在爬咬著,舊的傷疤像是在皮肉裡又長出了觸角要破肉而出。
“要是你在我身邊該有多好。”展宏喃喃道。
“你若痛,就放下。”女人說話的聲音極是輕柔,彷彿就在展宏的耳邊,像是清純的溪水從林間涓涓流淌,甄兒的聲音沁人心脾:“放下怨念、執著,我們便能不再分別……”
“展宏!疼也要忍著!真正男兒這點痛怎算個球事?”
展宏猛然間抬起頭,對面的則羅正握著酒杯,他眼中的火苗閃著光亮,他臉上的笑容深深陷進褶皺耷拉的面板,只見他嘴唇微動,低聲自語說著:“有家的人,才算活著。”
話罷便又陷入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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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城府大堂之上,則羅開口說道:“大人,我方才所講都是當日親眼所見。”
府君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側目瞥了一眼身旁的李表李將軍,隨即輕咳一聲說道:“本府聽得明白,定會為你做主!”說罷挺了挺身子接著說道:“但你是苦主,只聽你一面之詞實屬是不妥呀。”
李明聽完府君的話忍不住拍手,摸了摸自己的蒜頭鼻子跪倒在地奉承道:“府君此言甚是!真乃神人!滴水不露!還請府君還我清白!”說完話後這李明偷瞄了一眼父親,只見堂上的李將軍面無表情,眼睛盯著堂前供暖的碳爐。
“誒,說這些無用,你也說說當天的情況吧?”府君笑著擺手說道。
“大人在上,阿爹在上。”李明施禮剛要接著說,只聽得李表冷哼了一聲,這李明趕忙改口道:“府君大人在上,李將軍在上!我實在不知道這賣壇肉的老頭兒說的是些什麼!當日我與朋友在家飲酒,這個我家裡的僕人和我那幫朋友都能作證!”
則羅聽罷顫巍巍站起身來,低聲吼道:“胡說!當日你正要對一對母女行那惡人之事!我兒看在眼裡上前制止,卻被你所殺!”
李明驚叫一聲說道:“呀呀呀!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說罷轉身跪拜府君開口道:“府君大人!既然這賣壇肉的口口聲聲說我欺負那對兒母女,咱們何不把那對兒母女找來一問?大人您一審便知孰是孰非!”
寧安府君點頭稱是,開口對堂外的官差說道:“來人呢!去把那對母女帶上來!”
片刻之後這母女二人步入堂內,跪倒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