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時村委的人換選了，高遠見不再是副主任，再加上春天和夏天時，沒多少人會請他蒸酒，因此他最近有點閒。
此時他來到高明程的家中，一眼就看到新移栽過來的兩棵桑樹，於是眉頭皺了起來。
高明程剛吃完粥，打算去老村那邊看看，之前他隱約聽到一些聲音，但由於隔的有些遠，聽的不真切。
但還沒來得及過去，他爸就先來了。
“爸，老村那邊怎麼了？我怎麼聽見有人在哭似的？”高明程問道。
高遠見卻不答反問道：“你什麼時候移栽了兩棵桑樹到家門口的？”
“昨天。”高明程說道。
高遠見聞言，臉色大變，怒斥道：“前不栽桑，後不栽柳。你難道連這句話都沒有聽過嗎？桑通喪，你昨天剛移栽了桑樹，昨晚村裡就有人老了！伱趕緊把這桑樹移走，別讓其他人知道了！”
“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一點事都不知道！”高遠見罵著，親自去找來鋤頭，要把這桑樹重新移走。
高明程愣了幾秒，沒想到是這個開局。
前不栽桑，後不栽柳這句話，他也是聽過，但沒怎麼信過，所以當許多美提議挖兩棵桑樹種在屋子旁邊，好方便採摘桑葉時，他二話沒說就把事給辦了。
現在高遠見態度強硬的要把桑樹移走，並且說是因為他昨天移栽了桑樹，這才導致昨晚村裡老了人。
這未免也太牽強了吧？
但上輩子的高明程不信，這輩子的高明程，多少還是有些信的，一件事情，若是沒有人說什麼不好的話，那便算了，只是一旦有人說不好的話，那麼總會在心中留下一絲痕跡。
若事有不順，就會歸納到那些不好的話裡。
站在門口的許多美有些惴惴不安，是她提議的移栽桑樹，也是她選定的地方，現在聽高遠見這麼一說，她就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錯。
“爸，我來挖吧。”高明程走過去，接過高遠見手裡的鋤頭。
這桑樹是昨天才移栽的，土壤還很鬆軟，隨意一挖，就把桑樹根系給重新挖了出來。
“爸，誰老了？”高明程問道。
他們這裡的人，習慣把死了人，說成老了，也有說去世了、走了或者沒了，很少有直接說死了的。
“是我們大房的老太爺，已經九十三歲了，算是喜喪。等下你去一趟老村，或許要搭把手幫忙。”高遠見說道，他過來，也是來通知高明程一聲的。
死者是同房的長輩，到時候肯定是要幫忙的。
並且那戶人家還請了高遠見掌勺辦白事宴，高遠見要按照主人家的預算，給定一個選單出來，然後提前把菜準備好。
“是老太爺沒了？”高明程的腦海中，閃過老太爺的音容笑貌，一時間有些感慨。
老太爺脾氣很好，很喜歡和人講古，他小時候，也曾圍在老太爺的身邊，聽他講古和猜謎語。
據說老太爺也是讀過書的，文化水平可不低呢。
“嗯，睡夢中沒的，算是無病無災，不錯了。早上家裡人起床後，才發現人沒了，具體什麼時候走的，也不清楚了。”
兩人說話間，桑樹已經都被挖了出來。
這回高遠見親自給他們選了地方，選在高明程之前開荒出來的山坡下，旁邊就是種著柑橘樹的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