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官,我能不能單獨和你談談?”湯偉平驚慌起來,他終於開口了。
陶建浩和同事對視了一下,說:“你的任何顧慮,都可以和我說。”
等到陶建浩重新坐了下來,湯偉平又一次緊閉嘴唇,不再說話。
陶建浩想了想,說道:“我能做到的,只有給你提供一些供你參考的資訊了。 你的律師前期非常積極地爭取民事賠償,希望能夠透過這種方式來爭取對你寬大處理。”
“但是,沈臨波家提出的條件,你又無法接受。這樣前後爭取了多次,最後沒有達成一致。你是不是糾結在這裡呢?”
“你……你說什麼?我不接受?”湯偉平的臉上流露出極為震驚的表情。
陶建浩解釋道:“其實,沈臨波家裡提出的要求並不是我們辦理案件中最高的,只有30多萬塊錢。但是,你最終沒有同意。壓價、砍價,最後放棄,所以沈臨波家屬提出一定要求判處你死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湯偉平蒼白如紙的臉色上泛出一絲因憤怒而生的紅暈,他的胸脯一起一伏,緊閉的唇間居然傳出牙齒打架的咯咯聲響。
湯偉平沉默許久,問道:“那我娘和兒子呢?”
陶建浩回應道:“老人家高血壓犯了,在醫院住了幾天院,你的工友提前接她出院送回家了。你的兒子已經被你前妻接走,孩子已經不再上之前的幼兒園了,他媽媽想給他再轉一家看看。”
陶建浩看到湯偉平的眼圈紅了,嘴唇哆嗦起來,於是溫和地問:“你很想他們,是嗎?”
湯偉平低下頭,一言不發地哭了起來。
看上去,湯偉平很想剋制自己的情緒,但淚水卻止不住地落下來,他的袖子很快被擦溼了。
湯偉平在摳自己的手,直到摳出血來。很久,他低著頭,問了一句:“檢察官同志,我想問你個問題。”
陶建浩說道:“好啊。我在聽。”
湯偉平停止了哭泣,問道:“我在這裡安全嗎?”
陶建浩吃了一驚:湯偉平這個想法從何而來、又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提起呢?和他的情緒變化有什麼關係嗎?
於是陶建浩安慰道:“你放心,你在這裡是安全的。我也會和看守所的同志溝通,讓他們加強對你的關注和保護。只是,有什麼情況,你要告訴我,我才能幫你。”
思索良久,湯偉平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你走吧。”他咬著嘴唇,蹦出這3個字,臉頰因為恐懼再次變得毫無血色。
陶建浩分明感覺到,上訴人隱瞞了有關案情的重大事實,但他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上訴人糾結到這種程度。
被帶走的那一刻,湯偉平背對著陶建浩,小聲地說了一句:“等我想好了,會再找你的,不會太久。”
陶建浩疑惑地盯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攝像頭,心裡似乎猜出了什麼。
走出看守所,陶建浩立即去找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