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鐘聲
火盆,夜青,再加上夜鶯在一旁以山陽之氣為葉小樓輸送熱量。安竹焉點了點頭,眾人才稍稍鬆了口氣。
夜青身上綁著一層又一層布,根本不能動彈,只能恨恨地瞪著安竹焉。安竹焉也不避開他的眼神,還有意無意地告訴夜鶯,夜青的體質真是叫人羨慕,若是在朝為官定能成就一番不小的戰績。
偏偏他將這番熱血全灑在了賭桌上還有女人堆裡。
哎,可惜倒是和你們樓主有幾分相似,但這聲容卻是差了萬水千山啊。
夜鶯自然知道這是笑話。一個大夫在病人面前說笑只有兩種情況,一是病人沒什麼好擔心的,二是大夫遇到了極為棘手的病,只能以說笑讓自己放鬆下來。
葉小樓的狀況,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明白。他已經是大半個死人。
安竹焉背過身去,遠望依稀可見的星星和剛剛升至半空的月亮。
轉眼,幾個時辰過去了,小玉除了根據安竹焉的指示換了幾次火盆,其他什麼忙也幫不了。
床上每每有一絲動靜,她就探頭張望一番,想從葉小樓身上發現一點點活著的氣息,但是看到的只是靜止不動的葉小樓和裹成一隻白蟲一樣的夜青。
夜涼水夜風頭絮,南方暮暮,隆隆鐘聲起。
屋裡醒著的人都聽到了南方傳來的鐘聲,小玉聞這鐘聲,兵戈之氣甚重,不禁皺了皺眉。
伴隨鐘聲而來的是鏡往樓留在三皇子宮中的蜂鳥——思鏡。
思鏡飛旋在夜鶯肩頭,夜鶯面色凝重,又朝葉小樓望去。捻了個指讓思鏡離去。
夜青見夜鶯面色凝重,心知思鏡這個時候回來一定是三皇子那裡有什麼重要的事。心急如焚,竟然衝破封閉的氣息,說出話來。
“夜鶯,發生什麼事了?”
夜鶯一臉凝愁瞬間覆上一層詫異。“夜青,你怎麼能說話了?”詫異未過,茫然問道。
“要不是這個死賭鬼把我捆成一根面棍,我怎麼會任由他擺佈。他怕我說話影響他的好計策,這才封了我的穴位。快把我挪開,我夜青可以躺在世上任何一個女人懷裡,哪怕她又醜又臭。
可是,讓我與一男子同床共枕,還側身相貼......若是被金陵城的姑娘知道了,誰還會願意投懷送抱?快,夜鶯,把我從這地方挪開。”
夜鶯自然明白夜青的意思,兩個男子貼身而臥,傳言出去實在算不上佳話。遂即看了一眼安竹焉,只見安竹焉負手而立,不發一語。
“死賭鬼,你若不放我離開,我發誓再也不會和你賭一局。等我好了以後,把你生生世世囚禁在鏡往樓,讓你再也找不到人和你推牌搖骰子。”
安竹焉有些動容,身上像爬滿蟲子一樣陣陣發癢。
南方多雨,有物為木蛭,大類鼻涕,食腐,生於古木之上,聞人氣則閃閃而動。
人過其下,墮人體間,即立成瘡,奇癢難忍,久則遍體。
安竹焉按耐不住,身體微微顫動,似乎木蛭已爬到他身上,已在他身上結了瘡。
奇癢難忍,奇癢難忍。
《百草》記載,木蛭之癢以硃砂、麝香塗之,即愈。
可是夜青這話,癢不在膚裡,而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