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六極令
葉小樓笑了,粲若春風,棲霞山的烏雲已經散去,陽光落在每一寸土地上,連吹散在地上的花草也是一片片淡泊從容,悠悠然然。
地上的兩斷木頭葉小樓讓潘郎帶下山去,美其名曰贈予他,不過是閒來無趣,見眼前也沒什麼好玩的,便在身前這個肉球身上找了點樂趣。潘郎倒也任勞任怨一手卷著木頭,一手端著宇文長,彎著手臂舉到半高,真像端一個桶一樣,宇文長就半跪在潘郎手臂和肥大的肚子上。
“別拿你的肥臉貼著我。走開,死胖子。”
潘美人喘著氣道:“軍師,尼就別嫌棄了,要不尼自己回去。”
宇文長抱怨的聲音漸行漸遠。安竹焉已經檢查了夜青的傷口,好在他內裡身後,雖然潘郎的拳頭打得他嘔出血來,好在脛骨只是裂開並未折斷。
倒是葉小樓竟能起死回生,實在令他匪夷所思。正欲開口相問,只見葉小樓一個踉蹌,站立不穩,半跪在地。
“安琅,夜青怎麼樣了”葉小樓面無半點血色,乾澀地問道。
“他不會有事的,倒是你。”
話音未落,安竹焉已抓過葉小樓的手腕,陰邪閉束,陽氣退敗,竟是受混魔令加印之相。
詫異,恐懼,懷疑。
一切的答案只有葉小樓自己知道,一切事情只能由葉小樓親口告訴他,只有這個眼看活不了多久的人才能解開他心中的疑惑。
先是病入膏肓,藥石無用,後又突然恢復,用隔空傳音的術法指引他九野銀絲線的要領。待宇文長走後葉小樓又突然病情加重,寒熱往來如一個時辰之內歷經四次春夏秋冬。誰人能受得了這樣的折磨。
要是他自己,恐怕早就不想活了,早就放棄生的念想了。
畢竟和世人貪生怕死不同。他是一個對活著沒有太多貪戀的人,若說死對他而言有什麼遺憾的話,恐怕就是不能再賭了。
可惜世上無一人知曉死後的景象究竟如何,故而只能當作孤獨寂寥,暗無天日,絕對不可能暢快豪賭的。
想到這裡他又看了看夜青。不禁哀嘆,“這樣的朋友,我怎麼捨得讓你死去呢”你若死了,我還能在何處覓得如此對手。
“師傅,師傅。”沙塵般又低又粗的聲音傳進安竹焉耳中。
再看這聲音的主人清氣縹緲,身穿和葉小樓一樣的玉杏色上衣,身體分外單薄,分明是腳尖拖著地,一副艱難前行的疲乏模樣,氣息卻是水靜無瀾,看不出絲毫氣喘吁吁的樣子。
“師傅,師傅,你在哪”還是那樣不堪入耳的聲音。
人已撲倒在葉小樓身旁。
“師傅,師傅你怎麼了,是我來晚了,是誰,究竟是誰傷了你”
滿臉慘悽之色,心中說不出的悲傷難受。再見身旁的夜青渾身血跡斑斑,這個放自己去見葉小樓的人此刻卻生死未卜,更是愁上加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