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都看了一遍之後,天子掃視了一眼眾人的表情,微笑道:“諸卿,可有認同這份檄文的?”
“如果在座諸卿,都覺得朕是山野道士,非是李家血脈,那麼朝廷也就魅族與西北諸軍打仗的必要了,諸卿可以立刻將朕綁了,交送西北。”
天子微笑道:“然後把那位衛王世子李兆,迎到長安來為帝,這樣皆大歡喜,也免得兵災到臨,生靈塗炭。”
聽到天子這番話,眾人都面面相覷。
最終,還是身為兵部尚書的李煦,緩緩站了起來,他先是對著天子躬身行禮,然後轉身看向諸位朝堂高層,沉聲道:“諸公應當記得,當年康東平造反的時候,用的也是宗室名義,扶植的是中宗皇帝第六子李薊,可康東平進了長安之後,把持長安朝政不說,沒過幾年便廢了李薊,自立為帝,建立了偽燕。”
“這些軍頭的篡逆之心,昭然若揭。”
“既然河西軍與北庭軍,已經豎旗造反,朝廷萬沒有退避的道理,應當立刻起王師討逆!”
聽到了李煦的話,眾人一陣沉默。
誰都知道,河西節度使蕭承,只是給自己找一個造反的理由,不可能是為了什麼李周正朔。
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果河西軍與北庭軍聯手到來,朝廷現在十來萬的長安禁軍,到底能不能擋得住這些叛逆,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畢竟,自范陽之亂後,不管是百姓階層還是官員階層,都對朝廷的戰鬥力,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而李煦,無疑是堅定的保皇黨。
他堅持保皇帝的原因是,現在,弘道天子依舊沒有把火藥方子拿出來,朝廷的火藥司,也還在籌辦之中。
況且,蕭承所謂的李周正朔,根本就是胡扯,當初弘道天子李玄通認祖歸宗,是李家宗府給入的籍,也驗明瞭身份,不存在什麼野種一說。
即便朝廷真的把皇帝給交出去了,蕭承等人也不會放棄造反。
更要緊的是,一個國家,如果仗都不打,就把自己的皇帝給交出去,那麼這個國家,與滅亡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坐在帝座上的天子,俯瞰群臣。
然後這位皇帝陛下,淡淡的說道:“諸位都在長安,是非公道,應當都在諸位心裡,中宗皇帝的後嗣之所以被殺被貶,統統都有罪證,每一個宗室論罪,都是經過三法司公斷的。”
弘道天子這句話,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因為宗室犯罪,不在三法司管轄範圍之內,應當交給宗府處理。
皇帝把這些人交給三法司,本身就已經說明了皇帝的態度,那這些宗室,自然沒有辦法討好。
不過,這些宗室,也的確都是因為自身有問題,才會被朝廷查到罪證。
天子眯了眯眼睛,看向甘露殿裡的這些六部九卿,聲音沙啞。
“諸位都是朝廷棟樑,這個時候,一言不發,似乎不太合適罷?”
聽到皇帝這句話,政事堂的五個宰相坐不住了,現任的政事堂首相陳正,默默上前,對著天子拱手道:“陛下,這件事沒有什麼好商議的,逆賊作亂,朝廷自然要起王師征討,我大周在西北還有朔方軍,臣以為,當立刻給朔方軍下聖旨,命令朔方軍征討叛逆…”
陳正頓了頓,沉聲道:“即便朔方軍不動,也是西北叛軍進入關中的必經之地,有朔方軍在,陛下大可不必憂心。”
天子再一次眯眼,看向了站在下首的京兆尹齊宣,淡淡的問道:“齊府君,你說…”
“朕需要憂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