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聞年又細細問了羅庭琛好半天話,知道他並沒打草驚蛇,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才十五,就知道不能硬拼,這點很好。”趙聞年讚賞的看著外甥,看著面前挺拔的孩子,滿意得不能再滿意:“還能放下仇怨,說服你娘讓你們到趙家來借力,這點更好。”
“先外祖母去的時候,孃親才四歲,大舅也才八歲。若外祖母當真惡毒,孃親長不大,大舅也休想成才。”
趙聞年看羅庭琛的眼神更亮了幾分,他拍著羅庭琛的肩膀,又是嘆氣又是欣喜:“你娘能養出你這樣的兒子,是她的福氣,也是我的福氣。”
“我被你娘從小打罵到大,也沒能消了她的怨恨。多少年了,我做夢都想聽一句公道話。”
“小舅舅……”
羅庭琛羞愧得又要作揖,趙聞年一把托住了他:“打從我生下來,就是你外祖父親自教養。他怕我娘將我養歪,不懂‘手足’、‘至親’,我打小就知道趙平娘是我親姐姐,你放心。”
和小舅舅比,娘瞬間就落了下乘。
羅庭琛站在原地,羞愧得紅了臉。
“能得和郡王青眼,你是個有福運的。小小年紀又能屈能伸,有勇有謀。便是有抓住福運的能力。能來找我,說明你知道家族、親情。”
趙聞年呷了口茶,對羅庭琛滿意得不能再滿意:“隨從的事你別管,隨後我把人給你送過去。”
“小舅舅先備下就行,貿然動手會驚了裴婆子。”羅庭琛謝過舅舅,細細道:“一個婆子,揹著孃親強行攆了也行。可府上的人心沒收回來,總有人會替她不平,從而使壞。所有的田產、莊子、鋪子也都在裴家人手裡。讓她警醒,只怕這些財產,都要傷了元氣。”
生意上的事趙聞年最有心得,知道裴婆子要貪他們銀子,甚至搞垮鋪子都簡單得很。他就是再厲害,也不能立時就將手伸進趙平娘鋪子裡去。
他看羅庭琛的眼神越發讚賞,一連讚了三四個好,才痛快的笑出聲:“你能周全到這個地步,我欣慰得很。
小舅舅能在京城立足,這點分寸還是有。我將小廝隨從都放在暗處,你想法子慢點往身邊帶。中間有難處,直接去找‘林溪九里’的掌櫃,我人手、銀錢都給你放在那裡。”
“我有錢……”
“你的錢不都還在裴婆子手裡,一下子支多了,不也是打草驚蛇。不用和小舅舅客氣,去了王爺身邊,有的是用錢的地方,不要太小氣。”
想著玉壺泉隨便一桌席面就要二三十兩銀子,羅庭琛到底沒再客氣:“外甥先謝過小舅舅。”
“等我給你尋到了靠譜又趁手的師爺,你再謝我不遲。”
與此同時,二太太帶著羅曼、羅蘭在前廳也玩得開心。
羅蘭正在天真的年紀,又懂事得很。二太太認了錯,又真心對她好,她心裡就半點也沒有了不開心。
此時,正將自己親手繡的帕子一張張挑給二太太看:“舅母用這方,這方上面繡的鶴鳴朝陽,正和您的氣質。”
二太太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一臉的震驚:“這是蘭兒親手繡的?這針腳、配色可厲害得很。”
得了舅母誇,羅蘭整張臉都寫著得意:“嗯,舅母要是喜歡,我下次給你舅母繡鞋面。等再練一段時間,我再給舅母裁秋衫。”
“好好好!”二太太笑得眉眼彎彎,越看羅蘭越是喜歡:“小舅母沒女兒,往後繡帕子、做小衣,都得指望蘭蘭。”
“舅母肯定能兒女成雙的。”說完這話,羅蘭又怕舅母誤會她不肯給她做,趕忙又補一句:“我也給舅母做,我上次給裴嬤嬤做的繡鞋、褻衣她滿意得很,我再練練,也敢拿來孝敬舅母了。”
二太太摟著羅蘭狠狠的親一口,歡喜得不行的樣子。
心裡卻對裴婆子上了心,先前蘭蘭哭的時候就說過裴婆子打她,羅曼也說過裴婆子對她動手,現在聽蘭蘭的意思,她還敢腆著狗臉讓主子孝敬她?
護犢子成性的二太太,很生氣!
正和羅曼一起圍著看花樣子的是趙曦,雖說她今年才十二歲,卻已經跟著母親學了兩年管家。被嬸孃叫過來陪羅曼的時候,她正在聞濤齋聽管事婆子回話。
因著長輩們的恩怨,她一點也不喜歡,記不起長相的小姑姑。更不喜歡還沒來,就在趙家掀起了風浪的羅曼等人。
可母親走的時候打過招呼,哥哥又替羅曼說盡了好話。吳嬤嬤來請的時候,她便是再不情願,也只能先打發了婆子,不情不願的跟過來。
她本來懨懨的,打算敷衍上兩句就走。反正管事婆子本身就在等她回話,滿府也當真有一大堆事情在等她去處理。
可才見到羅曼,她眼前就是一亮——這妹妹漂亮得毫無攻擊性,養眼養得人心平氣和、靜謐安穩。
再和她說話,就覺得她句句都能說到自己心坎上。而且,無論說什麼,她都能接上話。沒有強行不懂裝懂,更沒有顯擺才能將別人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