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利恩大人,您對哈維大人此前的做法贊成嗎?”
伏擊圈內的這行隊伍還在休息,為了掩飾內心中的不安,瑪爾塔分散自己注意力般的問著旁邊的老牧師。
“贊成?呵呵。”伊森利恩低下頭,滿是褶子的臉上看不出來是為何發笑,“我曾經很生他的氣,特別是在他把我們都堵在壁爐谷之後,那種由巨大的期待變成極大的失望,這種懸崖式的落差感。時常讓我在深夜裡輾轉反側。”
“我一度自責的認為,我自己培養出來了一個叛國者,或者說他是一個將自己偽裝成好孩子的野心者。”
“我一開始是非常支援他的,我認為他是我們最理想的領袖之一,我們十字軍新生代的中堅力量。”
“那現在呢?”泰蘭接過了這個話題,他的嘴不斷的嚼動著,手裡小麥餅上的粗殼清晰可見。
“現在?現在這裡的一切還不能說明問題嗎?”伊森利恩有些悵然若失的低下頭,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看著泰蘭,勉勵的苦笑著說,“孰對孰錯,相信誰都能看出來。”
“現在我得承認,我最開始的政策確實激進了。雷諾在我的指導下,犯下了許多的過錯。許多事情本不會發展到如此的地步。我們一開始的方針和路線完全錯了,我們不該拿著自己人開刀...”
“想想看,我們篩選亡靈奸細這麼多年,可有見過一個真正的亡靈奸細?”伊森利恩面色抑鬱的低下頭,“再反過來想想,如果那些人都是無辜的,那我們的雙手上沾滿了多少自己人的鮮血?”
“他們沒有倒在亡靈侵襲中,卻倒在他們兄弟手中的刀下,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用恐怖來治理這片大地,只會得到恐怖。我認清這個道理花費的時間太長了,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伊森利恩悶悶的指著壁爐谷說,“那些想要離開壁爐谷的平民不就是如此嗎?”
“我還知道,許多人都在暗地裡向洛克效忠了。這不正是對我們之前所作所為的無聲諷刺嗎?”
“現在想來,我那段時間像是著魔了一樣。對支援肅清間諜的執著,特別是在洛克將我們驅逐出提瑞斯法林地之後,那種情緒就更加的難以抑制。由於我的失控,整個檢察官隊伍都在我的指揮下,犯下了種種的過錯。”
“所有人都被狂熱所感染,不能理智的分析為什麼要這麼做。”伊森利恩有些感慨的說,“我現在理解,為什麼會有一部分人脫離我們了。因為那時的我們,和瘋子確實沒什麼兩樣。”
“這種變化是極其可怕的...”
“都過去了...”泰蘭平靜的說著,他看著前面的樹林說,“我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我是這裡的領主。”
“這也是為什麼我一力支援你的原因,”伊森利恩扭頭過微笑的看著泰蘭,“你是我們之中難得的頭腦還清醒的人,你沒有屈服於我們這些思想固執的人。事實證明,你的想法和洛克很接近,也是最適合壁爐谷發展的。”
“大十字軍達索汗一直對你持有微詞,認為你不夠果斷。但我認為,這不是不夠果斷,這是理智和冷靜。這是每個指揮官都應該必備的素質。所以,我們在這件事上起了分歧。我支援你當上我們的指揮官,我也同意你改變我們現行的法令。”
“可能也是因為這些,大十字軍這次才會對你說出那些話。或許他也只是生氣而已,我相信他不會輕易罷免你的指揮官職務。你這麼做雖然沒錯,但是會讓大十字軍異常的難堪。他如今是白銀之手的旗幟,你不能否認,即便是洛克那邊的白銀之手騎士們,對洛克對他的指控也是懷疑居多。”
“誰會相信,大十字軍是個惡魔?”
泰蘭攤攤手,卻沒有再說什麼。
“等到了修道院,我就不會再回來了。”伊森利恩長出一口氣,他仰頭看著昏黃的陽光,“我感覺我時日無多了,這或許是聖光對我的懲罰...我希望我能葬在法奧大主教的墓園外面,為他守護陵園。”
泰蘭有些難過的說,“別這麼說,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誰知道呢?”伊森利恩豁達的笑著,“犯下如此罪行的我,死亡都難以讓我的罪行得到救贖。”
所有人都默默的品著伊森利恩的話,回想著壁爐谷這些年來發生的一切,沒有人有興致在說些什麼。
一時間空氣都變的凝固起來,周圍的樹木和草叢也都沒有任何的聲響,飛禽和蟲子的嗡鳴聲,也都消失殆盡。
“這裡真安靜啊...”有人隨口嘟囔著,“真是奇怪...”
說話計程車兵或許只是隨口說的,但馬上他們所有人都警覺的站了起來,將食物塞進自己的揹包裡,立馬拔出了身上的武器。
“瑪爾塔,你和我的導師站在我們身後,注意安全。”
泰蘭吩咐身後他們注意安全的同時,隨行的衛兵們已經在他的前方組成了一道盾牌陣線。
壁爐谷的方向,道路的盡頭,一個人影慢慢的走了過來。他所過之處,彷彿時間和空間都扭曲了。一切聲響像是被他吞噬了一樣,寂靜無聲。
瑪爾塔大力吞嚥著自己的口水,一邊不住的向四周打量著。他開始擔心哈維大領主,是否真的就藏在這附近。這附近到處都是樹林,可沒看出來像是有人的樣子。
“達索汗?”
泰蘭眯起了眼睛,走過來的那人正是達索汗,他低著頭一步步的走到了陣線前停下了腳步。
“你還有什麼事,我說了,我的領地不歡迎你。”泰蘭越過陣線出現在達索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