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夫子放下筆,看了一眼有些侷促的李鈺,嘖嘖稱奇。
“咦,《洪鐘循蜚經》,沒想到這本經文還真在你爹手中,說說吧,李晉恆讓你帶什麼話給我?”
李鈺也不知如何搭話,只好將經文取出,沒想到剛拿出來就被老夫子臨空攝了過去,愛不釋手地翻閱起來。
這本經書,她也翻看過,並沒有什麼奇怪處,整本書字型繁複,還有些描圖,與當下的書籍都不相同,很多字她甚至都不認識,揣測可能是講述蠻荒一些妖物異志的。
槐鍾鎮李鈺再熟悉不過,儘管她在鎮子裡呆了很多年頭,也是後來在李晉恆口中才得知槐鍾鎮的一些隱秘,具體涉及到什麼,李晉恆沒有多說,她也就沒問。
“李晉恆啊李晉恆,連我都還想算計一把,好了,看在你們李家勞苦功高,廷億又是我的學生的面子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老夫子將經書收入袖中,將親筆書寫的一封便箋遞給李鈺。
“我知道你著急廷億安危,不過你放心,他定會平安無事,倒是你要小心些,這封便箋關鍵時刻可救你一命,你且收好,好了,你去吧。”
李鈺收好便箋,謝過老夫子後,躬身出門,老夫子的話,讓她警醒起來,她的性格是急躁了點,此去雲龍,一定要謹慎行事。
月明星稀,李鈺縱馬出了永安皇城,一路向北,經過護城河前那棵古老的扶龍樹前,略一停頓,接著便是抽鞭由馬,再無停留。
內城的宮牆上,夜風習習,劉勉拍了拍身側青衫文士的肩,緩步走回一直亮著燈的御書房。
胡輕雲看著遠去的李鈺,他相信李鈺已感覺到他,他們之前的默契不需要言語,各自有自己的路要走,殊途同歸,只希望團聚的那一天不會太遠到來。
老夫子他在李鈺來之前便去見過,李鈺最終沒有選擇見他,也在胡輕雲的意料之中,過去了這麼多年,夫妻之間的一點嫌隙早已煙消雲散。
一盞孤燈照著老夫子的書房,呂北舒眉頭緊鎖的看著伏在案上翻看個不停的老夫子,別看老夫子越看精神頭越好,他可是很清楚夫子的身體,心底裡不由又有些埋怨起李鈺來。
“北舒,你兩位師兄到了哪裡了?催一聲,有事要讓他們忙活了。”
呂北舒連聲應下,徐壁師兄與胡塵師兄歸來,也是一大喜事,他都好久沒見他們了。
董老夫子站起身來捶了捶腰,長舒了一口氣,有些事就讓該頭疼的去頭疼吧,他這把老骨頭還是留著再看看這世界也好。
王守仁去了鏡輪,這邊的事只好他多操心些,胡塵攜降服仙滇之威歸來,多少還是讓有些人心生不服的,好在巽國並未有大動作,倒讓他高看了秦怨一眼。
老夫子將經書緩緩合上,略顯擔憂的看了一眼槐鍾鎮的方向,萬事具備,但槐鍾鎮那位的心意如何仍是未知,他不能去,其他人也不便去,唯有胡塵,誰叫他是個勞苦命,閒不下來。
有些孤魂野鬼賊心不死,那就讓他們死的徹底些,至於九方山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又該如何處置,自有胡塵來定奪。
仙滇這小子倒是眼光獨到,偌大的基業說舍就舍了,是老夫子頗感意外的,仙滇沒說老夫子也猜到了,肯定跟槐鍾鎮那位有關係。
所以王守仁當機立斷去了鏡輪,也是應該猜到了那一位還是心向人族的。
皓月當空,胡塵負手站在船上望向天空中一輪清冷的明月,對岸就是江南郡,徐壁師兄應該也快追上來了,大慶也結束內亂,海晏清平,歸心似箭。
明月時時有,天上宮闕,清冷此間,煙火撩人,故地別遊攬新帆,高處不勝寒,陵陸莫留願貪歡,清露滿胸襟,白衣勝雪,照澈幽遊,鱗蹤難覓,清風託赴觀山悅,萬里共嬋娟,心猿別駕方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