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早都猜到了,逐麓山與胡塵之間的矛盾確實因我而起,他的‘天命之身’是真的,讓你們刺殺他也是真的,而且今日選在這裡約你見面,便是還想逐麓山再度出手一次,從此之後,我會設法破解此局,絕不讓師弟沾染絲毫因為刺殺胡塵的因果!”
聞言任寰之面色更冷,看白痴一般的看著師兄玄元老人,一聲冷哼,直接轉過頭去,要不是心中還有些疑惑未解,他便要直接走人了。
其實來之前他便已猜到逐麓山與胡塵之間的恩怨必然是他這位師兄的手筆,當年甲子大比亢邛竟敢在青蓮劍派眼皮底下刺殺胡塵他便該猜到此事並不簡單,逐麓山做的便是這種買賣,他知道此事後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不過這件事在胡塵奪得甲子大比頭名後,他便覺得本來不起眼刺殺有些變了味道,這才在李十二找上海方集之前便留下了木匙,希望藉此化解恩怨,只是後面又出現了野豬林的圍殺,這才讓任寰之生了氣。
惱怒之餘他便快便查到了那些逐麓山弟子其實都是他師兄玄元老人埋藏不知多久的暗線,其實埋幾個弟子在自己門中也沒什麼,可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向不問世事的九方山怎麼就非得跟胡塵過不去了,還拿逐麓山當槍使,真當他任寰之好欺負?
李十二又是個極為護犢子的主,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那李十二的太白仙劍是擺設嗎?
他與李十二也是老對手了,倒是不怕他,可這事終究是自己理虧,逐麓山雖說一向是收錢辦事不問緣由的,可那也得分人不是?
“師弟想必也仔細查探過胡塵的過往,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胡塵會一路從大陸最東邊清遠郡出發,一路北行直接拜到了李十二門下?
“以胡塵不過修道數年時間便能在甲子大比中打敗劍宗晏秋的資質,這一路上就沒被某些想收取個資質還不錯的弟子想瘋了的宗門給撿了漏去?別忘了,‘天命之子’的名號還是我給他的!”
任寰之雙手抱胸,一言不發的看向波光粼粼的江面,這些其實也是他想知道的。
玄元老人看了一眼任寰之,隨即目光深邃的看向遠方,輕捋鬍鬚,道來一段任何修行者聽後都會大驚失色的過往。
“師弟是否聽說過那傳說中可助修行者登天成仙為神的建木?如果我說胡塵便可能是那建木的一截轉世,而他正是大陸修行者數千年來夢寐以求的關鍵,師弟以為如何?”
任寰之猛的轉身,帶動的小舟都轉了個方向,一雙眼死死的盯著師兄玄元,想要從他的面色中看出其是否有作假的嫌疑。
玄元撫須微笑,絲毫不在意任寰之如刀般的眼神像要在他身上刮下一層皮來的感覺,那是因為他第一次聽師尊這樣說的時候,比起任寰之來還要失態的多。
看不出玄元有絲毫說假話的嫌疑,任寰之也找不到理由玄元說假話的目的,看來玄元說的必然是真的了。
喉頭微動,任寰之嗓音有些沙啞的問道:“既然胡塵如此重要,保護他都還來不及,你還讓逐麓山刺殺他?若他有個閃失,你真不怕.......”
玄元表情有些詭異的道:“聽到這個訊息時,我跟你一樣不信,可是你也知道我不能直接出手,這會引起很多問題,所以才要借你們逐麓山的手,你也看見了,胡塵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他真要是死在你們手中,那便證明師尊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任寰之一臉可怖的看向玄元,半晌才緩緩道:“你真是個瘋子!”
“我是瘋子,你知不知道除大慶之外,巽國、鏡輪以及雲龍都發現了巫族活動的痕跡,這難道還說明不了什麼嗎?那可是想要陷整個大陸於水火,以萬族作為爐鼎的巫族!就憑你我擋得住他們嗎?
“胡塵一天不覺醒,大陸便沒有一絲希望,所以玄元在此懇請逐麓山為天下蒼生考慮,繼續鞭策胡塵,讓他早日覺醒,待到彼時我們打破桎梏,與巫族才有一戰之力。”
任寰之看著拜服在地的師兄,半天沒有說話,玄元的話他不太相信,但好像又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一段長久的沉默之後,任寰之緩緩開口。
“師兄請起,若此舉是為天下蒼生顧,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闖上一闖!”
抬頭看向雪白鬚發迎風飛舞的任寰之,玄元再度一揖。
“師弟不必如此,胡塵還用不著你出手,我聽說有位名喚高漸離的弟子,資質不錯,師弟對其甚是喜愛,最近又拜入了天刀門下,若是有他出手錘鍊胡塵想必已然足夠了。”
陡聞此言,任寰之眯著眼打量了玄元半晌。
“我既然答應了師兄,便自會出手,至於什麼時候,選何人出手都是我的事,就不勞師兄操心了!”
說話這話,任寰之便如一頭大鳥騰空而起,臨走之前瞥了眼呆立在船稍一動不動的魚雁,冷哼一聲,就此離去。
玄元眼神憐憫的看向依舊一動不動的魚雁,苦笑著搖了搖頭,回過身去,緩緩灑下魚鉤,一陣江風拂過,魚雁的身軀如同一縷青煙隨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