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頓時將一些竊竊私語打斷,這幾個問題可是相當尖銳,眾人盡皆看向李晉恆。
李晉恆看向發聲之人,壽春城城主季莊,鶴髮童顏卻又一臉正氣的季莊同樣微笑看向李晉恆。
作為清遠郡內有名的幾個大城之一,季莊的名聲一直很好,深受百姓愛戴,李晉恆本以為清遠自立一向愛惜羽毛的季莊會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之人,卻沒想到季莊並不在那三城兩地之列。
“季城主問的好,就算沒有季城主此問,我也會隨後將這些諸多事宜列出一個大的章程同在座諸位商議,既然季城主開了口,那我便提些我的看法,有什麼不盡之處,各位儘可暢所欲言。”
沉吟一下,李晉恆接著道。
“禦敵於國門之外,乃我輩之責,任由虎狼侵我國土,辱我大慶子民,那我們修行是為何用?趙家與李家的恩怨為私,我李晉恆是個公私分明之人,趙家殘害盧客卿,我李晉恆必將為其雪恨,卻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拖趙炅的後腿。”
“至於唐家,劉勉小兒數次催促我清遠軍支援唐家,我並未應允,巽國想要趁機狠狠咬我大慶一口,唇亡齒寒,我李晉恆又豈是短視之人?即日起,清遠郡將會抽調一半的兵力支援唐家,魑魅魍魎,焉敢欺我大慶無人?”
“楓林大營若敢來攻,李家只會固守,不願徒增殺戮,我相信劉勉不會如此目光短淺,況且有在座諸位在,我相信你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楓林大營將我繁榮清遠踩踏進泥濘中!”
說完,李晉恆朝著季莊微點了點頭。
季莊深深的看了眼李晉恆後長身而起,拱手朝著四方一拜。
“季莊只是一介凡俗,一生克己守禮,從不逾矩,今日得聞李家主依舊一心為國,吾心甚慰,老夫此生別無他求,唯有幾兩硬骨頭願葬沙場,請家主允我帶領一軍前往江南,以表我清遠之忠心,天地可鑑。”
看了眼已過耄耋之年的季莊一臉激昂,李晉恆輕輕點了點頭,老驥伏櫪,願以死明志,他又怎麼能夠阻攔。
話都已經說的再清楚明白不過了,也就沒有再繼續呆下去的必要,在座之人一一告辭離去,陸純依舊是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朝著李晉恆一揖之後,大踏步的離去。
不一會,原本熙熙攘攘的祠堂就只剩下些李家自家人,在與一些家族長老以及旁支話事人交代過一些事情後,李晉恆看了眼安靜坐於角落處的李鈺,起身走出了祠堂。
小橋流水濯黃芽,綠蔭處處桂花香。
李晉恆負手信步遊覽庭院,李鈺落在其身後數十丈遠近的地方,欲言又止。
“鈺兒,廷億最近是否有信來?蠻夷之地,畢竟苦寒了些,哪會有這等桂花香起蜜四溢的勝景,你可以吩咐廚房,封存些桂蜜,待廷億歸來之時取用,未曾不是香甜如舊。”
伸手接住一朵飄落的黃芽,一隻勤勞的蜜蜂不知是被那黃燦燦的桂花所吸引,還是其他,徑直飛來停留在李晉恆手心之上忙碌起來。
李晉恆微笑看著眼前只要他伸手一握,便會粉身碎骨的小東西,小蜜蜂好像對於身處險地一點警覺都沒有,爬上爬下的採著蜜,兩條細嫩的腿上已是厚厚的一層。
輕輕吹出一口氣,連同花兒與蜜蜂都送出老遠,李晉恆回頭看向李鈺,李鈺面無表情,心中卻有一絲訝異,這是身為殺伐果決,算無遺策的李晉恆的另一面嗎?
李鈺長吐出一口氣,就此轉身離去,她確實有些話想要問李晉恆,李晉恆也給出了答案,可是她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梅園裡,李鈺摩挲著園中假山上的一處刻痕,幾經風吹日曬,當初便有些模糊的刻痕如今更是斑駁不堪,有砂化的細碎顆粒從指間流下,桂花飄香,一家人各分天涯。
李鈺突然覺得有些累,便倚著假山睡著了,不知是夢裡夢到了什麼,嘴角一抹笑意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