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億躬身行禮後退下,既來之則安之,有些事,不能著急。
聽說學宮新從南方來了位年輕先生,學子們都炸了鍋,南方來的,必然是人族了,還是個年輕先生,學子們的印象中,能當得起先生一職的,不是半生埋首書山的老學究,便是頭花鬍鬚斑白言語間出口成章的老儒生,幾時見過年歲頗輕的先生?
尤其是蠻族學子,更是對此嗤之以鼻,雖然在學宮中從不以身份來論高下,但是畢竟是在雲龍王朝境內,很多蠻族學子都自認天生高了人族學子一等,學宮中也由此分為了兩派,一些大的爭鬥沒有,小摩擦一直不斷。
蠻族往往都身材高大,言語舉止粗獷,像皇族慕容這樣的蠻族大氏,各自血脈的天賦又有不同,有的是從小力大無窮,有的則是擅長馭獸,各有所長。
所以說真正的蠻族大部分從一出生就比普通人族強上太多,這也無怪他們有著無與倫比的優越感,總覺得天下就該是他們蠻族的,卻一直被困在北方苦寒之地,難以逾越雷池一步。
雲龍王朝也早就學習了儒家君臣相處的那一套,皇子繼位也是如此。
慕容群身為當朝太子慕容乾的胞弟,只要他哥哥順利繼位,他便是親王,在學宮中他就是蠻族學子們的領袖,與那位人族學子中的領頭人袁蒙處處相爭,一直佔據上風,聽的學宮新來一位先生,還是個年輕的人族,便領著一群學子前去李廷億下榻的地方看個究竟。
李廷億正在屋內看書,聽的門前喧譁,出門一看,見一位衣著華麗身材高大的公子哥領著群男女皆有的學子吵鬧不休,心知其來者不善,笑著看向一群人。
“你就是新來的先生?姓甚名誰啊?作過幾篇傳世文章,寫過幾首上口詩詞,就敢以先生相稱?年紀輕輕,想行欺世盜名之事,在我歸雲學宮可行不通!”
慕容群一見李廷億,不由為其容顏所驚,他的容貌在不止在蠻族中便是在人族裡已經算的上中上之資了,可是比起李廷億來還是差上一些,頓時不由心生嫉妒,也管自己有沒有失了禮數,張口便要給李廷億一個下馬威。
李廷億聞言微微一笑,笑容如和煦春風,學子中有幾位蠻族女子一時間竟看的痴了。
“諸位與我年歲相當,實在不敢當先生之名,若是不棄,便喚我昌古即可。”
慕容群見李廷億稍微退讓,更認為其是心中有虛,不敢與他正面交鋒,一時躊躇滿志,又見幾名身後女子一邊瞧著李廷億一邊嘰嘰喳喳議論不休,惱上心頭,今日非得讓其上下不得才罷休。
“先生何必自謙,今日我們這些學子前來聆聽先生教誨,不如就此作賦一首,以慰今日想遇如何?”
慕容群踏前一步,昂首笑道,身後一群人附和聲不斷,幾名穿的花枝招展的蠻族女子更是拍手叫好。
李廷億看著慕容群桀驁的神色,若是今日不能讓這些蠻族學子心服口服,異日他又如何當這學宮之主?讓那天地垂目?
有涼風從他屋前的一片林子拂過,吹起眼前幾縷髮絲,李廷億展顏一笑,隨口吟來。
“華裾玉手如青蔥,金環垂髫似玲瓏。莫道濯雲有才子,休問文章練達公。扉前作賦聲摩空,筆走龍蛇道蒼穹。低眉過客感秋蓬,誰言林前過堂風?我欲垂翅附孤鴻,他日不羞蛇作龍!”
沒想到李廷億真的就是張口成詩,一群學子被驚訝的目瞪口呆,尤其是那幾名蠻族女子,見眼前這俊俏至極的年輕人,不但容貌出眾,更是作的一首好詩,紛紛拍手叫好。
慕容群微微咀嚼這首賦中的含義,臉色頓時紅了起來,狠狠的看了眼拍手叫好的些蠻族女子,自覺再也沒什麼臉面待下去,一拂袖轉身氣呼呼的走了。
一群蠻族學子見慕容群都帶頭走了,再呆下去只會自討沒趣,都跟著灰溜溜的走了,臨走時,那幾名性格豪爽的蠻族女子還不忘給李廷億拋媚眼,害的他苦笑不已。
早就聽說北地女子多豪放,不過李廷億志不在此,讀書修行人間事,事事難為,他願往之。
有風從南而來,略顯溼潤,李廷億雙手負後,望向故國方向,花好月明盼團圓,他只希望那一天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