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應是殷實之家,離了遷徙大隊獨自操小路往南遷徙,男子又摔傷了腿,由一位容貌姣好的婦人與一名豆蔻年華的娃娃臉少女攙扶著顛簸向南,不知何故招惹到了一些流民的覷覦,被圍在荒郊野外,眼見便要遭了毒手時,胡塵剛好出現了。
胡塵也未料到走個荒郊小路還能遇到剪徑的流民,在懲治了首惡之後,胡塵便將打發了那一群流民離開,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繼續發生,胡塵還繞道專門護送了一家三口一程,只是那個名喚菱燕的小丫頭一路上對胡塵沒個好臉色,任憑兩夫婦如何勸阻都不好使。
胡塵也不知曉小丫頭究竟生的是哪門子悶氣,他也懶得問,萍水相逢,他自問並沒有做錯什麼,能領情他無所謂欣喜,不承他這番好意也不過多走一段路罷了。
臨別之際,小丫頭終究還是憋不住氣,從一架高頭大馬的馬車中伸出頭來大聲向胡塵問道。
“大哥哥,非是燕兒不懂感恩,你既出手相助我們免遭厄難,又為何放過哪些惡人?就不怕他們再為非作歹,害了他人嗎?若真個如此,你豈不是也成了他們的幫兇?”
胡塵展顏一笑,原來小丫頭是為了這個才一路悶悶不樂,觀她雖年輕,卻瞻前想後,言辭犀利,端的不凡。
胡塵望了一眼小丫頭圓嘟嘟的臉蛋,思及他如她這般年紀時跟隨張三封跋山涉水,那些張三封講過的道理便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
“我有一個朋友,他身經苦難,卻生性樂觀,他說過很多話,我都記在心裡。他曾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曾說‘放人往生,也算是平地起重樓。’”
“還曾說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允他人犯錯而改過是善,阻他人為非而行惡同樣是善,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小惡而為之。”
“小丫頭,我們萍水相逢,救下你們是緣分,那麼我何嘗不是救了他們那些流民的性命?首惡已懲,挾善而為惡非我所願,至於他們隨後是否會再度為惡,那便等他們為惡了再說,我相信還會有另一個我來阻止他們,你說是嗎?”
胡塵說完,便轉過身,背起書箱繼續向北,身後傳來了宛如黃靈鳥般的清脆喊聲。
“大哥哥,我記住了,可是我不叫小丫頭,我叫樂菱燕,你還沒告訴你叫什麼名字呢?”
胡塵擺手沒有回答,馬車漸行漸遠,一場相逢,無牽無掛,姓名什麼的,只是徒添煩惱而已。胡塵並不知曉的是,這個圓臉小丫頭的人生會因為他簡單的幾句話而改變,緣分一詞,相逢便是開端。
當胡塵出現在靖臨城時,陸沂雲看著一身麻衣,揹著個巨大書箱,一臉胡茬青黑的胡塵時,都快認不出胡塵來,上下打量了一眼胡塵的造型,陸沂雲哈哈大笑著拉過胡塵,重重的拍了拍胡塵的背。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這哪是遊歷去了,莫不是做了那苦行僧,是不是一路上沒見過葷腥?走,師兄帶你去大快朵頤,去去你一路的風塵氣。”
“咳咳咳,師兄,您就不能輕點嗎?本來就沒你高,你還拍,就更矮了!”
胡塵苦著個臉抱怨道,他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師兄陸沂雲,其實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去,我不拍你便能長高了?你呀,就是吃的少了,看看我這身高跟肌肉,你羨慕的來嗎?”
陸沂雲居高臨下拿眼瞅著胡塵,一邊拍打著自己胸口,一邊拿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說事,眼睛裡卻是藏不住的笑意蔓延。
胡塵趁著師兄不注意,悄悄用手扯了扯陸沂雲的衣角,猛然間咧開嘴笑了起來,笑得眯起了眼,陽光很好,風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