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螭聽的王守仁的笑聲面色陰晴不定,巨石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這位素未謀面的老人,隨即臉色陰鬱狠狠的盯著虎螭,要是它今日命喪於此,變成鬼也不會放過虎螭。
杜嚴與兒子杜寬落入螭魚一族的手中已有數日,整日間以淚洗面,剛剛替孫子求了個老神仙當師傅,這還沒來得及給家裡人說一聲,便被抓了,他哭的不是自己,只是可憐了自己兒子跟孫兒。
倆人本已做好了必死的打算,今日卻猛然間卻被一個凶神而煞的海妖告訴他們說是有人來搭救他們,聽說來人還是他們族長的貴客,杜嚴與杜寬被押解進席間,想著橫豎死都不怕,便想看一看是哪的來的神仙能作這螭魚一族的貴客,又怎知他們被抓。
一看高臺之上的兩人,杜嚴與杜寬不由高興的驚叫出聲。
徐壁輕輕擺手示意兩人不要激動,笑著面向那個八腳章魚怪。
“剛才就是你說要做人肉大餐的?我不喜歡吃自己人,倒是突然對烤八爪魚腿產生了些興趣,是你自己動手呢,還是我親自來?”
巨石的八隻腳都在微微打顫,眼見虎螭已然撇過了臉,顯然想把自己置身事外。巨石心中苦澀難言,對面這位看著年輕的儒生方才坐下時看不出境界的深淺,此刻站起身來,巨石頓時覺得好似一堵海嘯撲面而來,它避無可避。
‘嗚呀’一聲大喊,巨石將再手中的刀叉棍棒一股腦的投擲過來,一轉身,八隻腳上下翻飛,逃的飛快,一轉眼便已經從遠在島中宴席之地逃到了白沙島的懸崖邊上,相信只要它下了海,即便這位儒生有再大的手段,它都還有一線生機。
巨石的幾條腿一起發力,猛的朝著懸崖下的海面撲去,一隻腳都能夠著海水了,面上不由一喜,陡然間滿是驚恐之色,變臉的速度可謂一絕。
八爪魚拼命扭動巨大的身軀,卻根本無濟於事,一隻無形的大手提拎著它將它遠遠的摔在綿密如白雪的沙灘之上,不遠處便是它夢寐以求的大海,徐壁輕輕活動手腕,微笑著望向跪地磕頭求饒不止的八爪魚。
王守仁終於吹涼了滾燙的茶水,微抿了一口茶湯,開口道:“虎螭呀,八爪一族可是與你們的仙滇山主有些舊怨,你公然留它在府中為廚,雖說是懲罰,難免會落到山主耳中,對於螭魚一族是禍非福啊,徐壁如今替你除了這個隱患,你該不會怪我多管閒事吧?”
虎螭聽的王守仁的話語心中一顫,連忙拱手回道:“先生是哪裡話,要不是先生提醒,我差點便誤入歧途,虎螭謝過先生大恩。”
王守仁長身而起,眼神越過虎螭微笑看向杜嚴與杜寬兩人,笑道:“如果虎螭族長不介意,我便帶二人離開了,好一場鱈魚宴啊,老人家,您說是不是?”
雪白沙灘上,沾染上了一層黑色黏糊的好似墨汁似的東西,見先生帶著兩人御風而來,徐壁神色奇怪的看了先生一眼,隨後微笑著將竹簡幻成一葉扁舟,杜嚴與杜寬也算是見多識廣之人,何曾見得這等神仙手段,俱被震懾的鴉雀無聲。
“先生,那八爪魚自知逃脫無望,又不願落入我手被逼問幕後黑手,自爆而亡,學生未料的這妖怪體內的墨汁如此厲害,將先生送予我的《閒談春秋》給弄上了些汙穢,還請先生責罰。”
徐壁的心聲言語響起,手持一本表面沾染了些稀散的斑駁墨汁的古樸書籍低頭向王守仁請罪。
“書是承載學問之物,能以書上學問濟黎民百姓,何錯之有?至於那個叫巨石的八爪魚,只能說他識人不明。海族關係錯綜複雜,已遠非我親自走一趟便能解決問題了。走吧,一起去看看你的小師弟如何?”
徐壁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萊。
杜嚴與杜寬兩人這些天來一直擔驚受怕,直到上了竹簡都感覺好似在夢中一般,甚至都未來得及對王守仁跟徐壁說聲謝謝。
杜嚴感覺自己做了一個睡著了都會笑醒的夢。
在夢中老人與兒子撐舟破浪,抓了滿滿一艙的鱈魚,更是與那位言談舉止更像仙人的老先生把酒閒話桑麻,鱈魚獨有的清香瀰漫中,獨孫杜旭拜在了老先生門下,臨別之際,杜嚴緊緊抓著孫兒杜旭的手,讓他不用著急歸來。
杜嚴猛然從夢中驚醒,大聲的喊道:“杜旭,杜旭?”
一扇老舊的木門被推開,杜嚴一眼便看見了他曾經用草紙親手給孫兒杜旭扎的一個名字在屋簷下迎風飄蕩。杜嚴記起了夢中的一些片段,一時間老淚縱橫,欣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