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漠聽見楊槐的指認,原來是青蓮劍派的那個老不死,他道是誰,得了甲子頭名猶不滿足,要來神眷峰抖摟威風嗎?心念既起,秋守雀躍不已,相較於上一劍的匆忙,這一次陳漠是打定主意要將易三千留下,明黃劍光鋪天蓋地,如同秋日豔陽,讓人無處循藏。
易三千看向陳漠,再看向圍在周圍的幾人,除了那個喝破他姓名的楊槐外,其餘的人他一個不認識,心中不由感嘆,劍宗可真是下了盤好棋啊,天下劍修大半盡在彀中,如何能不強!
面對陳漠無孔不入的劍氣,易三千撇嘴一笑,境界是不錯,劍法也周正,不過如今的他豈是一個後輩能擋住的。清脆的劍鳴聲中,赤嵐迎風一漲,如同一面紅色大旗,將那些欺至易三千數十丈遠近的明黃劍光攪得粉碎,易三千伸手一指,赤嵐一閃而逝,陳漠心神微動,秋守擋在胸前,隨即面色一紅,身形暴退數百丈,已是受了不小的傷。
圍攏四人哪會料到易三千如此兇悍,當著眾人的面還敢出手傷人,怒喝聲中,有整齊劃一的拔劍聲,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陳漠,退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既然他是來找我的,那就讓他來。”
一道威嚴的聲音響徹四方,正是劍宗宗主,朝天缺,這個名字已經極少人知曉,知曉這個名字的人也不喊,直接稱呼他為老瞎子。
易三千邁步前行,沒走兩步整個人身影便消失不見,好像來到了另外一片天地,天地之間別無其他,唯有一尊巨大的雕像杵劍而立,雕像頂天立地,雕像的面容不是別人,正是朝天絕。
雕像緩緩睜開了眼,看了一眼易三千,巨大的聲音響徹整個天地。
“易三千,如今你也已入化虛,當知修行不易,斯人已逝,何必再為此搭上大道前程,你走吧,好自為之!”
易三千身形忽然騰空,平視著那尊巨大無匹的雕像的眼笑道:“朝天缺,你既然都瞎了,還讓這石頭片子睜眼乾嘛?我易三千是什麼樣的人,你早就知曉,還廢這些唇舌幹什麼,莫非你怕了?哈哈哈哈哈,朝天缺也有怕的時候。”
雕像的臉好似浮起絲笑意,看起來怪異無比。
“易三千,念在以往的情分上,你如就此退去,雲遊四海,我便當什麼事都未發生!”雕像冷漠的聲音像石塊之間的摩擦,極其刺耳。
易三千放聲大笑:“裝神弄鬼!待我破了你這塊破石頭找到你再跟我說吧!”
赤嵐如同火鳳啼鳴,整個天地間一片火紅,易三千手握赤嵐,大喝聲中,如同天柱傾倒,朝著雕像狠狠砸下。
漫天煙塵散去,雕像絲毫未損的佇立原地,嘴角下撇,好似在嘲笑易三千的不自量力。
易三千面帶微笑,閉上了雙眼,手握赤嵐輕垂身側,陡然間,易三千雙目圓睜,雙眼中有金光乍現,如同旭日初昇染雲霞。
“朝天缺,再接我這一劍,初晴!”
長嘯聲中,天地間都出現了金色的劍影,映照的那尊雕像更顯巍峨,一輪金日出現,絲絲劍光如霞光萬丈,照耀著雕像,堅不可摧的雕像便像雪人遇到陽光照射消融,霎時間,連雕像面容都已模糊。
這是易三千觀雲海日出悟道入化虛的一劍,大道三千,劍道豈可你一人獨專!
“天地間一切皆不入我眼,易三千,我們為何修道?枉我念你修行不易,你卻執迷不悟,吾道無人,惜哉!”
陡然間,易三千瞪大了 雙眼,只見滿天的金光迅速退散,天地一片寂靜,只餘下最為深沉的黑暗。一點亮光出現,那是一柄劍,天地初生時本沒有的大道,這柄道劍是歷代劍道先賢用精神鑲嵌而成,黑暗中有絲絲微光從道劍身上散發而出,這絲微光瀰漫,要照亮整個黑暗的天地。
易三千微笑著看著那絲光瀰漫到他的身邊,不閃不避,不悲不喜,他心願已了。他看見了無數劍修夢寐以求的劍道,同樣也知曉了朝天缺走在了所有劍修的前面,那是一座獨木橋,大道難行。
那絲好像天地初生般的微光觸碰到易三千,他便像一滴露珠般被陽光一照,消散在這世間,無影無蹤。
李白負手站在觀雀樓頂看著一抹最為深沉的紅色悄然落下,長嘆一口氣,轉身離去。
日落月升,大道爭先,何分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