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沉默不語,李十二再無顧慮。
李十二大袖一揮,不知藏於何處的太白仙劍出鞘,有高亢的劍鳴聲響徹四方,恍如一頭高傲的鳳凰啼鳴四方。李白劍指微動,一聲清越的劍鳴聲,太白劍一分為二,劍體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淡青色的光影,李白再屈指一彈,兩道淡青光劍再分為四道光劍,緊接著每道光劍再分裂一次,如此九次,整座山頂的空地上全部佈滿了淡青色光劍,無數劍影有如實質,輕輕顫抖直指晏秋。李白伸手虛握,無數劍影凝為一體,化作一道數千丈的巨大光劍,朝著晏秋緩緩斬下。
晏秋喉嚨發乾,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道巨大光劍朝著自己斬來,一身靈力早已凝聚到極點,衣衫緊緊的貼在身上,光劍所攜帶的巨大壓迫力早已讓晏秋目瞠欲裂,眼角溢位血跡,雙腳也陷進地裡有半尺之深,他緊握雙手,拼命壓制自己想要下跪的衝動。
淡青色巨大光劍斬至晏秋頭頂一丈遠處便自行消散,好像下了一場青色的光雨,晏秋陡感壓力一鬆,整個人已是汗如雨下,眼角淌血,狼狽不堪,哪裡還有半分先前翩翩貴公子的形象。
陡然間,光劍再度凝聚,這一次比剛才更為迅速,初始光劍竟然一分為九,隨即迅速分裂聚合成一柄普通刀劍的大小,朝著晏秋一劍刺去。這一劍所帶來的威壓已不是晏秋所能承受的了,便是任何一位大陸上出神境與馭氣境的大修行者面對這一劍都要暫避鋒芒,晏秋被嚇得直接跌坐在地,眼睜睜的看著仙劍直奔他而來,別說還手,連應對的心思都好像已然暫停了。
“叮”的一聲輕響,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現在晏秋身前,身型有些佝僂,雙眼無神,緩緩伸出一隻手,抵住仙劍。太白劍有若受到侮辱,啼鳴一聲,瘋狂旋轉起來,卻根本突破不了老人的一根手指。
晏秋低頭喃喃道:“師父。”
李十二嘆了口氣道:“太白,回來吧。”
老人咧嘴一笑,滿面皺紋堆起有如老樹虯枝,聲音沙啞道:“李十二,好久不見。秋兒,看好了嗎?這才是真正的青蓮九歌,剛才那不過是李宗主鬧著玩的東西,不值一提。”
晏秋黯然搖頭,剛才李十二最後一劍差點便破了他的道心,他自救尚且不能,哪裡來得及檢視劍意。要不是師父突然出現,他說不定還要出更多的醜。
老瞎子點了點頭,微側著臉笑道:“沒關係,還有機會的,你說是不是,李宗主?”
老瞎子太過咄咄逼人,李十二手中太白仙劍顫動不已。本來身處光幕胡塵與張三封小尾巴即便是看的到外界情形也聽不到任何聲響的,剛才他們可是親眼目睹了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此刻被一個其貌不揚的老瞎子如此說,即便是脾氣最好的胡塵都忍不住想要為李十二說上幾句,更不要說張三封與小尾巴了。
老瞎子偏頭朝著胡塵三人所在的光幕望來,空洞的雙眼深深的陷進老人皺紋滿面的臉上,老人微微呲牙,在張三封與胡塵看來,極為可怖。
“李宗主,劍宗主,別來無恙!”清朗的聲音傳來,一位素衫文士已然立在立於李十二與老瞎子中間,老人面容和藹,慈眉善目,一幅富家翁的模樣,分別朝著兩人拱手作揖。
李十二略顯訝異,沉聲道:“玄元,你怎會在此?”富家翁模樣的老人正是九方山山主玄元老人。
老瞎子聽聞李十二的話語,並不言語,冷笑一聲,一把抓起晏秋,頃刻間不見了蹤影。
對於老瞎子冷漠態度的玄元老人好似沒有絲毫芥蒂,依然朝著老瞎子離去的方向拱手一揖,久久起身。
玄元老人看了身在光幕中的胡塵張三封小尾巴一眼,朝著李十二笑道:“李宗主,劍宗主突然現身此地,你們之間的過往老夫也有所耳聞,我剛好路過西寧,總不能見你們打起來,此間事了,我也該告辭了。”
李十二看著飛身離去的玄元老人陷入了沉思,雖說九方山在很多地方都設有分派,西寧郡也有,但他總感覺這位山主並不是像他所說路過西寧這麼簡單,他同樣有修習玄黃一脈,對於此道感觸更深,正因此,他更加不能確定那位看似和藹的老人真正的意圖所在。
李十二不再多想,攜張三封胡塵小尾巴回了青木鎮,元柏正自打著瞌睡,見有客人上門,一邊親自上前帶路一邊大聲招呼著夥計趕緊上茶水,李十二微微一笑,示意元柏不用客氣,他們自己來,並點名要了陳年的荷葉青。
元柏讓夥計招呼幾人,落後幾個身位,老人的笑讓他莫名感到親切,他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此刻半天想不起來,不由使勁拍了下腦袋。
元柏去了後廚幫忙,順帶把幾壇陳放了好久的何葉青取了出來,據他逝去的老爹說當有一天有人與他非親非故卻能讓他感到莫名親切時,便是這何葉青派上用場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