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安嬤嬤的這番語重心長的話毫無疑問激怒了艾菲。
從過去一段時間裡針對魔女教的致命追獵中,墨菲就能判斷出艾菲女士的性格。
她不可能是那種在危急情況下拋棄故鄉的膽小鬼,但問題在於,瑪麗安嬤嬤這一番老成持重的勸解也相當露骨指出了赫爾姆斯人現在最致命的問題。
曾經的叛徒之島只是單純的反抗強權想要維持自己的獨立,然而在三十年前金雀花王國建立之後,那些不願意服從新政權的伊莎流亡者逃跑到赫爾姆斯後,兩股曾互相敵對的勢力發生了相當奇怪的“生態化反”。
他們不但完成了合流,還將赫爾姆斯人爭取獨立的淳樸目標與伊莎王國的復國結合在了一起。
這真的是一步臭到不能再臭的臭棋。
尤其是在路易王這三十年間的勵精圖治讓整個金雀花王國國力不斷突破提升,還推動了生產力改革的大前提下,那些還試圖恢復伊莎王國法統的流亡者就成為了不折不扣的小丑,原本民間支援他們的人數量在極速減少。
就如瑪麗安嬤嬤那位不願意透漏姓名的異邦友人陳教授對於這件事的總結
這只是王國更迭的歷史週期律!
而路易王用三十年的成果證明了他建立的金雀花王國不管在哪個方面都要比曾經的伊莎王國更好的情況下,那些渴望復國的極端勢力被拋棄是理所當然的事。
正是在這種此消彼長的前提下,赫爾姆斯人做出了這一次的極端舉動,想來他們也意識到了再沿用目前的體系走下去,敗亡是遲早的事。
所以,這件事其實就是最標準的“賭國運”了。
而如此重要的行動卻由赫爾姆斯艦隊獨走完成,更糟糕的是居然還失敗了,這本身就代表了赫爾姆斯人在政治和體系層面的一系列不可忽視的重大缺陷。
因此,在艾菲女士用各種“赫爾姆斯土話”大罵瑪麗安嬤嬤是個叛徒的時候,墨菲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決定。
他確實承諾過可以在對抗路易王的事務上與赫爾姆斯人進行合作,但那個時候墨菲對於赫爾姆斯人的瞭解還沒有現在這麼深刻,對於領袖而言,做出承諾≠要執行,這可是政治的基礎法則了。
“您答應過我們!”
艾菲女士的呵斥並沒有讓瑪麗安嬤嬤正面回應,她這會還忙著要去格拉摩島的行動呢,哪有心情和一個過於衝動的後輩討論這些一兩句話根本說不清的事?
因此在艾菲女士狂暴輸出到第三分鐘的時候,瑪麗安嬤嬤嫌煩甚至乾脆關閉了通訊,讓艾菲女士非常憤怒的同時又扭頭看向墨菲。
她大聲說:
“在熱那亞半島的戰爭中,您答應過我,您承諾過會協助赫爾姆斯人爭取獨立!”
“我那時的原話是,我們雙方可以在對抗路易王的事情上進行合作,艾菲女士,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墨菲搖了搖頭,他說:
“我個人對於赫爾姆斯遊騎兵這支絕對精銳的勢力抱有相當程度的青睞,然而在認真瞭解了赫爾姆斯島的現狀之後,我發現,你們的問題比我想象的更加複雜。
尤其是這件事裡牽扯到了伊莎王國的復國主義者。
你看,我和他們沒什麼交集也不想有交集,就連我這個窮鄉僻壤的總督也知道這些傢伙在過去三十年裡做出的一系列駭人聽聞的事,因此,作為造物神選的我不能站在那些妄圖對抗歷史規律的野心家一方。
就目前的局勢而言,我贊同瑪麗安嬤嬤的判斷。
我覺得單純而夯直的赫爾姆斯人被那些壞種綁架了。
他們把你們綁上了他們的戰車,讓赫爾姆斯人維持獨立的願景沾染了太多的汙穢渴望,換句話說,你們爭取獨立的目標在你們與伊莎王國的殘黨合流的時候就已經不佔理了。
我不能參與到這件既不光明也不正義更看不到勝利的事裡。”
“可是您答應過!”
艾菲女士有點絕望了,她說:
“若沒有特蘭西亞人的支援,在金雀花王國以全面戰爭的程度所執行的大軍壓境下,赫爾姆斯島堅持不了多久。長老團完全沒有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做好準備,這件事的發生甚至超出了黑女巫們對於未來的預測。
我承認,我們被有心人利用了。
但這不是現在就讓所有赫爾姆斯人引頸就戮的理由。”
“那不如讓我們聽聽特蘭西亞人的執政官會做出什麼樣的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