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恨他，卻也不願意原諒他。
“謹遇，你是個好孩子，”顧老爺子顫抖著握著顧謹遇的手，又叫顧滿過去，將他們的手放在一起，“滿滿其實不壞的，就是被慣壞了。我走後，你給他機會，看他表現，好嗎？”
顧謹遇能夠感受到爺爺即將離去，無法拒絕，顫聲答了一個字：“好。”
顧老爺子又對顧滿說道：“滿滿，謹遇善良，那些人，就交給你了，你要保護好謹遇，知道嗎？如果不是他，顧家沒有今天的。”
顧滿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恨自己知道的太晚了。
“爺爺，我會保護好謹遇的，您放心吧。”顧滿蹲在床邊，淚水怎麼也忍不住。
顧老爺子一連說了幾個好字，已是虛弱到說不出什麼話來。
休息片刻，他說道：“我死後，不必跟你們奶奶合葬，別汙了她的眼。”
顧謹遇攥緊了另一隻手，沒有應聲。
顧滿哽咽著道：“爺爺，我記住了。”
顧老爺子：“記得給我燒一張你二叔的照片啊。”
顧滿應著聲，顧謹遇的淚水一顆一顆的滴落到了顧老爺子的手背上。
“孩子，別哭，”顧老爺子想要抬手幫孫子擦眼淚，卻是無力抬起，“以後會更好的。”
顧謹遇慢慢低頭，將臉貼在爺爺的手背上，嗚咽道：“爺爺，您安心的走吧，什麼也別掛念，我會好好的。”
“好，好，”顧老爺子聲音嘶啞，面帶笑容，“都好……好的……”
十幾秒後，顧滿哭著說：“謹遇，爺爺走了。”
顧謹遇一動不動，只有身體在輕輕顫抖，眼淚還在流。
他知道。
只是，他還不想起開。
他想起了小時候，爺爺喜歡將他抱在腿上坐著。
那時候，他是爺爺的掌心寶，顧滿根本排不上號。
他不禁想，如果爸爸離開後，他還是那麼可愛，而不是誰也不理，爺爺會不會依然愛他。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爸爸也終究沒有盡到他做兒子的孝道。
他忍不住去想，爸爸知不知道爺爺要走了。
他會不會後悔沒有為母親送終，也沒有為父親送終。
奶奶走的時候，爸爸還回不來。
如今爸爸想回來，是可以回來的，可他沒有回來。
是因為他說過不要打擾他的生活嗎？
還是他無顏面對他的老父親？
“爺爺的後事，你操辦吧，”良久，顧謹遇慢慢起身，將爺爺的手放回被子裡，“我先走了，需要我的時候再叫我。”
顧滿扶著顧謹遇起來，含著淚道：“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再走？”
顧謹遇聲音嘶啞：“我沒事，你先幫爺爺換衣服吧，再等等就不好換了。”
顧滿嗚咽著嗯了一聲，看著顧謹遇走出病房。
一出病房，顧謹遇看到了蘇慕白他們，一瞬間，有些撐不住了。
蘇慕白和許鐸疾步上前，將路都走不好的顧謹遇扶住。
顧瑤噙著眼淚，看到了許言，立即將臉扭到了一邊。
本來不想哭的，可大家哭成一片，她想想爺爺真的走了，家也沒了，不知道怎麼的，就沒控制住。
一片哭聲中，顧謹遇在蘇慕白和許鐸的攙扶下，低著頭，咬著牙關，哽咽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