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本就時無多日了。
連容時都說,他只剩下了三個月的壽命。
那麼這代表著無論是道醫還是太乙醫者,都無能為力。
他這些年的確很累,精神沒有一刻能夠完全放鬆下來。
雖然先前他早就知道他拖著一副殘敗的身軀撐不了太久,但那個時候他執念未了,說什麼也要一直撐下去。
如今,所有執念已消,他也終於可以放下心離開這個世界了。
“樓主,公主殿下一定有辦法救你的。”月箏語氣急速,“她能做到,她——”
晏聽風揮手止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我都知道,但救我,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他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夜挽瀾對於收集燕王的金絲鎧甲以及燕王劍那麼執著了。
不必月箏開口,他亦能推測出來霍驚羽等人的迴歸,都是夜挽瀾一手促成的。
想到這裡,晏聽風咳嗽了幾聲:“我尚有一些事情不解,還請聖女為我解惑。”
月箏見他長髮全然是白,心臟也在微微抽痛。
晏聽風雖然未曾講他這一頭白髮從何而來,但月箏也能夠猜到。
引天地、五行、陰陽之力入體,生機全然被吞噬。
三千青絲成雪,一瞬化為白髮。
頓了頓,月箏才低聲道:“是公主殿下……以其鮮血祭了吾等的兵器,吾等這才得以重新睜眼看看神州。”
晏聽風的眼睫微微一顫。
他驀地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劍聖之劍現世的那一天,夜挽瀾受了不輕的傷。
而之後,無論是秦王鞭還是神威槍的出現,也都伴隨著她一次又一次的重傷。
他看在眼裡,聯接著心臟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疼。
可她卻每次都笑得風輕雲淡,說這點小傷於她來講算不了什麼,她不疼。
彼時他以為是她在九百九十九年的時間迴圈中,歷經了無數磨難,才連這些都覺得疼。
可現在他才知道,再多的疼,再多的苦,在她是永寧公主的時候,都已經受過了。
為了神州,她又有什麼不能堅持的呢?
晏聽風閉上眼,手背上的青筋劇烈地跳動著
“樓主莫要因此介懷。”月箏斟酌道,“此事太過玄奧,又涉及整個神州,公主殿下也無法托盤而出。”
“我知道。”晏聽風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怎麼會對她介懷,我只是……在介懷自己,在這樣的事情上幫不了她。”
換做是他,他也不會給任何人講,除非神州徹底太平安穩。
“只是如今守衛者未歸,我們也無人知道如何進入亞特蘭蒂斯。”月箏皺眉,“若此行再給樓主的身體帶來太大的負荷,恐怕您的生命連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