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拍拍肚皮,瞅瞅牆邊的燈漏,恰好鼓聲響起。
一刻鐘,二刻鼓,封知平點點頭,知道時間差不多了,站起身由宮女們整理好衣衫抹平最後一絲褶皺,衝小雅和玲兒微微一笑,轉身向外走。
馬車早已在長春宮外等候,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封知平揮退充當上馬石的小太監,一個箭步跳上車鑽進車廂裡。
望著馬車緩緩駛去,駐足門外的人無論侍衛還是宮女無不深深的鬆了口氣。
嚴格來說封知平不難伺候,但這傢伙太能折騰,這幾天長春宮的人都讓他搞得神經衰弱了,如今魔星終於走了,他們都有種劫後餘生的輕鬆感,心裡歡快得跟過年似的。
玲兒翹首望著,遲遲不肯收回視線,一改之前的嫌棄,竟有幾分不捨。
“小雅姐,你說世子他說的是真的嗎?”
小雅瞪了她一眼,飛快的悄悄掐了她一把,眼神朝左右掃了下,一言不發的轉回門內。
玲兒吐了吐的舌頭,心虛的看了看周圍,提著裙子快步跟在後頭。
出雲閣位於皇宮的東北側,離長春宮不算遠。
封知平坐在車廂裡,聽著車輪與地面的摩擦聲,感受著微不可察的顛簸,暗暗感嘆皇宮就是不一樣,不但路修得夠平,路面上也乾淨非常,連顆小石子都沒有。
出雲閣越來越近,路上漸漸有了其他行人。
封知平掀開一角窗簾悄悄望去,只見行人有老有少俱是男丁,穿戴齊整神情肅穆,自覺的排成一線貼著牆根三步遠的距離不快不慢的秩序前行,其中有許多身著朝服的,一眼望去竟無一低於四品。
稍稍探頭到窗外前後望望,有車有轎,約摸著十餘臺,想來除了自己這個無官無職的西貝貨,其他車、轎裡俱是某個手能遮天的當朝大佬。
“世子,就快到了,再稍忍耐一下。”隨在車旁的太監委婉提醒。
封知平笑笑,正要縮回腦袋,突然在行人裡見到一個熟人。
“趙兄!”
趙煒跟在父親後面眼觀鼻鼻觀心小心走著,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識抬頭去望,見到封知平,又驚又喜。
“封...”
只說了一個字,趙煒就閉上了嘴,畏懼的看了眼回頭望來的老爺子,衝封知平使勁擠了擠眼,手偷偷的扇了扇示意他趕緊回去。
封知平皺眉,隨後展開,衝趙煒咧了咧嘴,又深深看了眼趙煒身前的中年人,抱拳頷首致晚輩禮。
中年人含笑頷首回禮,隨後重新肅穆,轉回視線不多看一眼。
封知平放下窗簾,搖搖頭。
沒猜錯的話,那個中年人應該就是趙煒的父親,如今的威遠侯趙松。
威遠侯和定遠侯的情況有些相似,都屬於傳承悠久今不如昔,瀕臨降爵的窘境的沒落貴族。
不同的是,威遠侯府還有未來可期。
這些年威遠侯府雖沒出過什麼權傾朝野的大人物,但始終有人在朝為官,威遠侯自己就有軍職在身,算不得多重要但手裡還是有一點實權的,是以威遠侯府雖然沒落,卻並未遠離朝堂。
而趙煒又是個蠻傑出的小子,武道資質頗佳,又肯努力,不到三十歲就修到了準先天,比不了封知佑那種怪物,但比起其他權貴子弟要好上太多,加上此人生性直爽,很喜歡結交朋友,朋友多面子廣在京城上下很吃得開,如今又投了太子麾下,不出意外,他日定有一番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