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鱷和無麵人也碎了,不同於樹和葉,它們是有力量的,在溫柔卻滿含殺機的溼漉中,它們一點點融化,每前進一步都滴落大團黏漿,越來越矮,直至在封知平身邊融入地面。
它們是活的,其實是死物,所以才能走到近前。
如果是真的活物,早該在溶解的開始就癱在地上,痛苦哀嚎。
封知平一無所覺,仍沉浸在意境中,沉浸在那個早上,看似平靜,實則心焦的期待著女孩的出現。
伴隨著他的期待,空氣裡溼漉的劍氣一次次碎裂著可動之物,無論鱷魚還是人,在露頭的瞬間就開始融化,彷彿趵突的地泉,沒有機會完整出現。
唯一沒有受到傷害的只有詹千舞,因為她沒有動,安安靜靜的站在旁邊,安靜的陪伴,沒有破壞這份意境的企圖。
但是,她終究是會動的。
當時間流淌過接近半炷香的時候,她終於捋順了內力,精氣神達成短暫的統一,氣血沸騰中強橫的靈識橫掃而出,震散了即將襲體的劍氣,將整片林子連同周遭更遠的林地統統納入囊中。
劍意震盪,心境同傷,封知平吐了口血,卻沒有即刻醒來。
詹千舞沒有立刻出手,而是滿含驚異的看著封知平,她對封知平的信心確實源於那招銳氣十足的“劍籠”,但她絕沒想到他竟能做到這種程度。
封知平不知道,她可清楚的很,此時的劍籠根本不是普通的場,而是達到了此招的極致,接近於“域”的程度,
場是靈識期先天都有的能力,通俗點來說就是靈識所能覆蓋的範圍,在沒有干擾的情況下,範圍內的一切都瞞不過武者的探查,武者的招式也能在靈識的引導下更精準、更迅速、更奇特。
以她為例,她的槍噴湧出的火狼炎龍等物就是她的靈識結合招式塑成的虛象,不但威力更大,原本直來直去的攻擊也變得多端,防不勝防。
但僅此而已,她的攻擊再強再奇也只是招式本身,她所能呼叫和改變的只有寶兵刃自身的力量,改變不了周遭的環境。
只有步入神藏期,武者才能稍稍影響周遭,以自身元力為基,寶兵刃為引,溝通並呼叫少許天地之力將場昇華為域,以自己的意志影響域中的事物。
想要真正控制領域中的一切,至少得具形期以上的修為才能做到,具形期武者又被稱為地行者,武魂級強者又被稱為天行者,沒有深奧的含義,只是字面的意思,這兩個神秘莫測的境界才能真正引動天地之力,化為己用。
她準備了這麼久,才將將鋪展開自己的域,封知平僅僅靈識期的修為,卻輕輕鬆鬆的做到了接近於她的程度。
為什麼?
詹千舞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這片劍場的古怪。
按理說這種程度的場,以封知平的修為不該施展的出來,可他不但做到了,竟然還沒依靠天地之力,他哪裡來的力量提供如此恐怖的消耗呢?
別說內力渾厚,便是神藏後期的高手,不靠外力只靠自身的力量支撐域場,要不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得被榨個精光,弄不好還會傷到根基。封知平才多點修為,榨乾了他也不可能撐得起來,何況這麼久!
探究的目光在封知平身上來回掃視,詹千舞真想扒開他看看到底是什麼隱秘如此神奇。
封知平這時已經清醒了過來,從意境中脫出,濃郁的疲憊感湧上心頭,真想就地躺下大睡一場。
但是他不能,尤其身邊某個死女人盯著他看,眼神像要扒光了他一樣,他死也要撐到底。
看什麼看,慾求不滿啊?
封知平腹誹,瞪著倆眼無辜回望。
詹千舞咬咬牙,哼了一聲轉開頭,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以後有的是機會。
手握長槍,看著沒了劍籠壓制開始重新冒頭的怪物,她嘴角一勾,露出自信而美豔的微笑。
“鳳殤——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