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過往,尤雙兒苦起小臉。
“以前我們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存在,經常會毫無徵兆的轉換,有時還會同時出現或消失,事後毫無記憶,惹出了不少麻煩。我爹爹多方打探得知我師父或許有辦法,這才把我送到點蒼山,每年只能回家兩次,餘下的時間全用來練功。練功很苦,卻讓我們漸漸感知到了彼此,變得可以溝通,直到最近功法小成,我們的自制力大大增強,這才徵得師父准許出山遊歷。”
“那那天晚上怎麼還?”
“還不是被你氣的!”
眼睛一瞪,尤雙兒嘟著嘴說道:“那日你言語輕薄,我可以不在意,卻犯了她的忌諱,這才強行出現要教訓你一頓。我很努力的勸她,可她不聽,還好常師兄在把她擋下了,之後我們大吵一架,三天都沒有說話。”
封知平擦擦冷汗。
原來出發前這丫頭精神萎靡不光是因為愧疚,吵架才是主因。
想想自己對著鏡子罵自己,他就感覺有些好笑,不由自主的說道:“你這個病還挺好玩的,我身體裡要是還有一個我就好了,可以兩班倒,白天黑夜勤修不輟。”
“你真的這麼想嗎?”
尤雙兒眼神幽幽,封知平想解釋自己並無惡意,卻被她搖頭打斷。
“你只知有趣,卻不知內中苦楚。因為這個病,我從小到大都交不到朋友,連家都不能回,而且師父還說,如果我們無法變成一人,將來很有可能會出大問題的。”
“什麼大問題?”
抱著膝頭,尤雙兒下巴墊著膝蓋幽聲道:“師父沒說,但我猜,很可能攸關生死。”
封知平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暖雙兒在他心中一直是個活潑開朗的傻丫頭,如今卻在言談生死,渾身透著不該屬於她這個年齡和性格的沉重,看得他很不舒服。
想想彼此,自己拼命修煉是為了回家,她也是為了回家,更是為了活著,他突然發覺自己跟她是一類人,都是不肯屈服於命運,苦苦掙扎的傻子。
若不傻,自己又何必苦練武藝至今,誰敢相信自己真有一天美夢成真,碰到了一位讓自己脫胎換骨的神仙?
“別怕,你肯定長命百歲!別忘了你可是我媳婦,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是遺千年的禍害,你也不會差到哪去!”
“誰是你媳婦!以後不許胡說,傳到我師父耳中她肯定饒不了你!”
嗔惱的粉拳劈頭蓋臉,封知平佯裝畏懼抱頭受著,埋在膝頭的嘴角輕輕勾起。
這才是他認識的尤雙兒,沉重一點都不適合她。
“我發現你只是嘴上壞,心其實很善良的,李博師兄如果知道你如此惦念他,一定會很開心的。”尤雙兒突然停手說道,聲音又低又柔。
風格轉的也太快了吧?
封知平抬起頭,就見小手又按了過來,糖塊入嘴,該死,還是桂花味!
往自己嘴裡也填了一塊,尤雙兒故作豪氣的一揮手,咕噥著說:“這裡沒酒,咱以糖代酒,吃了這塊糖咱倆以後就是朋友啦!放心吧,以後進了點蒼山我罩著你,有什麼麻煩跟我說,我讓師父教訓他們!咦,對了,師父,你可以拜我師父為師啊,這樣你以後就是我的師弟啦!”
我去,這丫頭跟哪兒學的這套詞兒,戲看多了吧?
封知平哭笑不得,婉言道:“謝了,可我真不想做內門弟子,而且我的位置吳長老都安排好了,就不勞您操心了。”
“安排好了?”尤雙兒驚訝,“哪兒?器緣堂,還是你想通了要拜他為師?他可不如我師父厲害!”
“都不是。”封知平驕傲的拍怕胸脯,“從今往後,我就是咱們點蒼山一名光榮的雜役啦!”
吧嗒。
下巴掉了下來,糖也險些掉了出來,尤雙兒歪著頭愣愣的看著封知平,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光榮的,雜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