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馬蹄聲嘚嘚地逼近,大黑嗖地一下躥了出去,低低咆哮。
時雍看了看趙胤平靜的面孔,撩開簾子打眼往外望去。
長街的孤燈照著趙雲圳稚氣的臉,肉眼可見的執拗。
趙雲圳是騎馬來的,身著便裝,馬背上馱著行李,只帶了小丙和小太監椿子。方才喊話的人,就是小椿子,小丙隨在趙雲圳身邊,手執韁繩,弱弱地看著車轆轤,不敢抬頭直視趙胤。
眾將士齊齊跪地,朝太子請安。
趙雲圳卻是不予理會,直接騎馬到了馬車跟前,雙眼冷冷地怒視著簾子裡頭的趙胤和時雍。
“錦城王和王妃,似乎落下了什麼東西。”
趙胤看著他,“落下了什麼?”
趙雲圳緊緊握著馬鞭,眼圈通紅又滿帶氣恨,“人。”
趙胤問:“何人?”
趙雲圳咬緊牙槽:“我。”
完了!
怪不得把行李都帶上了。
時雍聽得頭都脹大了一圈。
這小傢伙居然敢存這樣的心,是要皇帝老兒氣白了鬍子不成?
趙胤盯住趙雲圳兇巴巴的小臉,無聲地一笑。
“太子殿下,不可任性……”
“我不做太子了。”趙雲圳打斷他的話,看了看身側的兩個少年,“我和小丙,還有小椿子,都跟你走。”
四周鴉雀無聲。
一眾將士都以為自己聽岔了。
太子爺這是在說什麼?
他要跟著錦城王去西南?
太子不要做了?
儲君不要了?
天下不要了?
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時雍不覺得這是個笑話,只是覺得心痛。她心裡都泛酸了,手指死死摳著掌心,才能讓自己平靜地笑著,說一些寬慰趙雲圳的話。
“殿下,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讓人聽去,朝野駭然不說,我和你皇叔,只怕……背不起拐帶太子的罪責呀。”
“你閉嘴!”趙雲圳側目瞪她一眼,沒好氣地道:“男人說話,你一個女人插什麼嘴?”
時雍:……
趙胤低笑,抬起眼看著趙雲圳,又看了看他馬背上的東西,眉梢微微一抬。
“一件行李,兩個人,跟著我們,私奔?”
趙雲圳氣得小臉兒通紅,聲音更橫了幾分。
“這不是私奔,是就藩。我已經想好了,反正父皇現在也不止我一個兒子,將來也還會在有。雲幸一歲了,長得眉清目秀,我看他面相,純厚端方,掐指一算,可堪大任,絕對不會如我一般玩劣,更不會惹父皇煩心。我出宮前,已經給父皇留了書信,自請去錦城府就藩,我要做藩王,不做太子。”
四周再次傳來吸氣聲。
時雍嗓子憋得那口氣,差點都吐不出來。
趙胤卻又是一笑。
“你去錦城府就藩,你做藩王,那我做什麼?難不成太子殿下要與微臣搶位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