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不見白馬扶舟有讓她坐下的意思,微微一笑,左右四顧一眼,毫不在意地在白馬扶舟僅一個茶几之隔的另一張屏背椅上坐下,如同老友聊天一般笑著回答。
“你高看我了,我只是在嘲笑她。只不過,我平素最看不起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順便也鄙視一下你。”
她不怕他。
是這座皇城裡,唯一不怕他的人。
白馬扶舟瞥著她坦然自若的臉,眉心若有似無地一蹙。
“你以為九陽靈丹是什麼東西?”
時雍扯了扯嘴角,“總不會是補藥?”
白馬扶舟笑了,輕撫額角,“沒你想的那麼下作。趙煥浪蕩一生,臨到這時卻矯情起來,本督只是想幫他一把。”
“幫他?”時雍冷笑。
“人生得意須盡歡,拘著那些可笑的忠孝仁義,做人有什麼意思?”
白馬扶舟深深地凝視著她,目光帶出來的笑意,有種說不出來的陰涼與邪惡。
“這些低等人族就是被禮教約束太多,墨守成規,才會活得如此辛苦,實在愚蠢至極。本督只是要教他們打破世俗,打破禮教,打破規則,做一個最純粹的人。”
時雍問:“何為純粹的人?”
白馬扶舟輕笑,“大道至簡,最純是真。餓了就要吃,渴了就要喝,困了要睡,冷了加衣,有了男女之慾也該無拘無束,迴歸自然……”
“那叫畜生!”時雍被他說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冷冷凝視道:“我以為你自詡高等文明,要建設親的世界秩序,想要帶給人們的是更為高等的社會精神法則,沒有想到卻是如此野蠻惡劣,文明倒退……”
“高等文明就是無法無界,迴歸本我。”
白馬扶舟朗聲說罷,看著她露出一抹邪氣而輕佻的笑,目光還帶了幾分諷刺。
“再強大的國家,再堅固的城池,再勇猛的軍隊,再嚴苛的法制……在整個宇宙文明的長河裡,都只是短暫的一瞬,冒個小水花,很快就會被歷史所湮沒。跨越人性壁壘,毀滅階級,打破規則,消毀虛偽,重塑一個新的大興之世,首先要丟掉的便是深入骨髓的禮教和羞恥心……”
“我看你這模樣,就挺羞恥的。”
時雍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鄙夷地笑道:“我都不敢相信你是同我受過同一種教育的人類。以後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是老鄉……”
白馬扶舟與她對視,目光帶了一些興味,嘴角濃濃的嘲意裡,是略帶神秘的探究,好像對時雍的反應很是得趣一樣,稍頃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