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由昏黃轉向白澤,圓桌上‘腳踏車車輪’旋轉沉落,藏在圓桌下方的機器漸漸上升,這是一臺老式幻光燈,也是投影儀,常見於上世紀的電影院。
謝畢爾是個古藏愛好者,尤其對上世紀的一些發明最感興趣,這臺投影儀的外型還是仿造於1640年,一個名叫齊瑟的耶穌教士發明的幻光燈,那是世界上第一臺投影儀。
只是仿的外表,而它內部結構是要更復雜的,經過改裝之後,投影效果也不是單面投影,而是全方位3D全息投影,無論你從那個方向看,朝向你的畫面只會是正面。
除了加瑞爾,其他人都坐了下來,加瑞爾雙手揣在風衣口袋裡,他的站姿並不端正,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頑痞的社會賴子,場下的人目光都在投影儀上,而他的目光卻在男人身上。
唯有男人對他說的是‘你好’,也唯有男人得到了他的回應。
說不出來的感覺,加瑞爾覺得這個戴著肯德基頭套的男人很神秘,神秘到他和男人對視根本就看不通男人眼睛背後是什麼,不知道是看不通,還是那背後就是一片空白,白茫茫一片,什麼都沒有。
而他更想不到男人從他眼睛裡看到了什麼,這就是矛盾所在,第一次,加瑞爾感覺自己被看穿了,又不知道對方看到了什麼。
加瑞爾看著男人,男人目光平淡地看著那臺投影儀,平淡到介於正常和不正常之間。
謝畢爾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食指與食指點選著,他一直保持著微笑,是一種勢在必得。
他一直都是勢在必得,18歲被定為少主,26歲成為宗主,亞當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少主和宗主,在投票競選那日,他也是這樣的表情,不只是競選,在所有的競爭中,他都是這樣,永遠的勢在必得,永遠的自信,百分百自信。
當其他競選人看向他的時候,他都是翹著腿點頭回應,然而得到的只有別人的不屑,所以他才能競選成功,當然,哪怕他不回應對方的目光,他仍然會競選成功。
事實也證明謝畢爾成功是對的,無論在神蹟還是科研上,亞當氏族一直領先於離人世界前端,第二名與其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點。
同時,身為謝畢爾兒子的加瑞爾更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19歲被認定為少主,雖然比他晚了一年,但家族投票比當年他的還要多上兩票,當年,他也只差這兩票就是全票競選,所以,在被認可這一方面,加瑞爾比他還要優秀。
就是外表上有些讓人失望。
原本他不是這樣的,是從被認定為少主的那天后,加瑞爾才成了這幅狀態,出於一些無法違背的原因,哪怕是身為少主也無法更改的禁錮。
氏族上下都知道這個原因,只是沒人敢開口,包括他的母親。
“各位,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吧?”謝畢爾繞了個彎問,他的目光從男人開始掃過所有人。
除了男人,其他人都是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五帝二王之一山海帝——殤窿之丘死亡。”謝畢爾說出答案。
本是很驚駭重大的答案,謝畢爾的語氣卻是輕描淡寫,甚至帶著一些調侃,就像殤窿之丘在他眼裡根本佔據不到任何地位一樣。
謝畢爾的話音落下,投影突然於中央展開,所有人紛紛抬頭,瞳孔收縮到了一個程度,男人也有些驚訝。
投影上,金光籠罩下的楚子陽揮舞雙刀,光輝四射,氣息旋轉如花,而在這濃厚的金光裡,楚子陽所面對的敵人卻是個風度翩翩的男人,身姿輕盈,絲毫沒有感覺到來自楚子陽的壓力。
畫面最後停頓在楚子陽被丟擲的那一瞬。
男人沒想到謝畢爾會弄來這段影片,他早已命令王英彥將這些殘缺錄影複製一份放入絕密檔案,並且銷燬其他錄影,可謝畢爾還是弄到了錄影,依據投影的角度,男人沒見過這節錄影,可能是他們疏忽遺漏了才被謝畢爾抓住了漏洞。
所有人久久不能出聲,呼吸跟著畫面一起定格,安德魯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段錄影,他嚥了口氣,這該是何等的力量,這句話是說給那個從容不迫的男人的,熱裡的目光還在那一瞬上,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看到他藏在袖口裡的雙手有些顫抖,像是在極力隱瞞什麼,唯有加瑞爾還是原來的神情,他的目光一直在男人身上,沒有看到錄影,這會再看過去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