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汶海海域,以北可捕魚區。
渾濁灰厚的海霧籠罩著整個海面,海面平靜的就像是一潭死水,海霧裡一黑色巨物緩緩遊動,像一個巨獸隱藏在後面,隨時準備吞沒那些靠近這片海域的幸運兒。
“這鬼天氣,今天又只能空手而歸了。”一個滿臉鬍鬚,蓬頭垢面,卻有著厚實身板的男人叼著碎煙怨聲說。
“快收網咖,看這霧準是又要刮颱風了。”對面甲板上一個穿著水手服的婦女搖著扳機大聲吼著。
“你這婆娘,讓你早點出海,早點出海,非要等到太陽快下山了才出。”男人拉起旁邊的網繩埋怨著婦女。
婦女扣住了扳機叉著腰:“你還說,要不是你在老王那打麻雀,能耽誤了出海嗎?你還怨我,再怨我回去你別想上床!”
男人停下了拉繩的動作,早料到婦女會說這句話,挺直了腰板準備反駁,卻在抬頭的須臾,嘴上的碎煙掉在了地上。
“你這男人,那煙是大風颳……”婦女到嘴的憤懣卡在了喉間,她看著男人驚詫的模樣久久不敢回頭。
雖說她總是嫌棄男人這不好那不行,但是每次出海男人總是她最堅硬的依靠,風吹雨打,大小颱風,只要這個男人在自己身邊他們總能化險為夷,轉危為安,安全回到家。
在面對海上大小危險的時候男人總是一副士兵走上戰場的模樣,眼神尖利,那是敢直面死神的堅定,她還在吃飯的時候調侃男人‘你那迎接暴風雨的姿勢和那些士兵簡直是天差地別’,男人扒拉著飯懶得理她,話雖是這麼說,但她心裡一直在笑,是那種幸福的笑。
可現在,站在她對面的男人讓她害怕,他的模樣驚悚,眼睛也不再那樣篤定,像是見到了自己從未見過的東西。
婦女剛想開口,一個巨大的黑影蓋住了她整個右臉,這黑影與她插肩,無聲緩慢的移動,她不敢動,一直看著男人,此時她只想跑到男人身邊,可黑影帶給她的恐懼讓她對自己的雙腿失去了控制。
黑影漸漸將這艘漁船埋沒,等到它徹底將這艘漁船遮掩在側面時,婦女才看清這是一塊龐大的鐵板,冰冷,威嚴,如果她的船與這鐵板相撞,那就如雞蛋碰地球,一觸即潰。
她剛想抬頭,男人突然跑了過來,抱住了她,捂著她的嘴顫抖地說著:“別說話,別說話,鬼船,鬼船。”
婦女看著男人的臉,終於還是倒在了男人懷裡。
男人抬頭看著這龐然大物,可能是因為霧的緣故,他抬頭看去竟看不到這鐵板的盡頭,卻在最上空隱隱看到一點燈光,待這龐然大物的末端劃過漁船的船尾他才放下懸了許久的身體,雙手依舊緊緊抱著自己的妻子。
他又看向這鐵板背影,還未等他看清這鐵板的身型,它已經消失在了濃霧裡。
平靜如鏡的海面上,一巍峨遮空蔽日的龐大貨船與一箇中等漁船擦肩而過,那漁船竟顯得如此小巧玲瓏。
黛拉弗和李捷克站在甲板上,這次兩個老人穿著同樣一身服裝,那是一身已經褪了歲月的綠色軍裝,同樣褪去年輕時意氣風發,堅硬挺拔的身板很難再襯托起這套軍裝,但從旁邊看向這兩個老人,他們的堅毅意志和氣質依舊與年輕時一樣,甚至因為歲月的磨礪而更加清澈,敏銳。
“難得一見的默契。”黛拉弗拄著柺杖目視前方說。
“迎接老朋友嘛,總得穿得體面一點。”李捷克淡淡地說,臉上卻是微微挑起了輪廓。
“也是,多少寒風烈骨留在了那裡,也不差我們倆。”
“哈哈哈。”李捷克還是淡淡地笑,“這樣和你正經說話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兩個老人從登上貨船後就一直站在甲板上,濃厚海霧讓他們的呼吸有些困難,他們依然選擇站在這裡,目光始終如一,指向此行的盡頭。
從聽到那段音訊時,這兩個老人就做了決定,這次的深淵計劃他們也要參加,於是在第二天就提交了申請也得到了批准。
這艘貨船之前是工業用來運輸巨型機器的,今天,這艘貨船上沒有一件機器,所有的機器都在幾周前運到了目的地,他們有著空條批文才得以在這片海域上航行,弄到這樣一張通行批文對會所來說不是件難事,身後的貨艙裡坐著此次任務的專員和老師,其中真正執行任務的只有六個人。
特級專員一組,隊長楚子陽,成員凌風,克莉絲·奎妮,勞恩·溫德爾,宋雲安和唐浩宇。
“老師,已經和總部建立好無線連線,我們的行動軌跡和實時景象已經透過衛星傳輸到總部終端。”王英彥站到身後俯身說。
作為總部的技術部部長以及老師,王英彥稱分部的黛拉弗和李捷克為老師正合適,雖然他並沒有接受到他們的教育和指導,但是他知道這兩位前輩和他的老師也就是會長是老朋友,如此稱呼並不會有什麼不搭,更何況,面前兩位老人在弒神道路上的輝煌成就完全對得起老師這個稱呼。
老人齊齊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