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並沒有釘死,她用力掀開上層的箱面探頭看去。
膝蓋高的箱子裡面是一個全身彎折成一團球形的男人,要不是彎折成球形,這麼大的箱子根本裝不下去。
箱子裡的女人手腳全部好似麻花一樣扭成了一團,她的臉朝天,臉上塗著厚厚的白色粉底,兩腮塗著鮮豔的腮紅,嘴唇抹著紅胭脂,死灰的雙目正盯著她。
他兩排牙齒都顫抖了起來,即使李善化著濃妝,但錢寧還是認出來了。這才是真正的李善!
李善在箱子裡面?
李善在箱子裡面,那剛剛與她說話,身上割去血肉的又是誰?
她看著箱子裡已經死去的李善,她恐懼得整個胃都要翻轉過來,要不是她已經吐了兩次,恐怕就要再次吐了出來。
四周好似變得越發昏暗起來。
這個感覺讓她扭頭看向手中的琉璃油燈。
油燈快要油盡燈枯了,認清這個事實的她惶惶不安,要是陷入黑暗中,那躲在暗處的六叔,與不知是不是李善的怪物,會怎麼樣對付她?
她拿著越燃越黯的油燈,鼓起勇氣,雙腳發抖向著黑色的門簾走去。
她要在油燈熄滅前,看看黑色門簾下面是不是藏著人…
門簾是懸掛著的,她用力一拉,將門簾拉扯到一邊,昏暗的燈光映照了過去。然而,這一次,門簾後方居然不再是一面木牆,而是另一間房子…咦?剛才自己記錯了?
定睛一看,門簾的另一邊懸掛著的是一個個光溜溜的人,足足有十五人!這些人被布堵住了口,身上佈滿了凹下去的傷痕,就似用銳利的刀剮下了身上的肉…
最令錢寧驚悚的是,不成人形的他們居然還活著!意識還清醒,兩眼圓睜,哀恐看著錢寧。
錢寧臉帶驚色,她忽然明白過來,那拍打的聲音,是掛著前方的人用腳尖踢的木牆!
突地,一雙腐爛腫.脹散發死魚腥味的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捂住了她的臉頰。
油燈最後一點光熄滅,四周變得漆黑下去。
再也沒有一點光芒。
貼在錢寧兩邊臉頰的手掌冰冷而粗糙,她嗅到空氣中散發的腥臭氣味。她的血液也隨著手掌傳來的深深寒意,彷彿結上了一層層的寒意,她整個人就似被凍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那雙腐爛的手開始用力,扭著她的頭顱。
脖子傳來一陣陣劇痛使得她不得不挪動腳步轉身,期間數次她一直想抬手,卻無法抬起來。
她被掰轉了身。
一片漆黑中,她看到了兩雙亮黃眼瞳。
她手中一直提著的琉璃油燈不知為何又驟然燃燒亮了起來。
光芒驅散黑暗,也就使得她看清了身前那雙腐爛手的主人。
它粗大的脖子上長著兩個分叉的人頭,一個是李善,一個是六叔,她們的臉烏黑髮紫,有著一粒粒凸起的黃膿皰,亮黃的眼瞳正死死盯著她。她的眼睛被那亮黃的眼瞳刺痛,渾身都開始發燙起來。
兩個人頭的嘴張開,一陣令人耳膜痛苦的唳嘯想起,刺得錢寧耳膜好似都要破了一般,接著,李善和六叔的兩個腦袋齊聲喊道:
“你還沒想起來嗎?”
想起什麼?錢寧渾身顫慄著,她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六叔和李善咧開嘴,他們在笑,越笑口咧得越大,撐得如皮球一樣大,上下兩顎長出細密鋒利的尖齒,他們近乎在吟唱道:
“如果你真的記不起來了,那我們可要吃了你!”
記起什麼?她額頭青筋浮現,焦急地回想。
那咧開的兩個大口距離她越來越近,似要將她吞噬一般,她嗅著那腐爛氣息,忽然腦海中出現了一張人臉!
靳子軒?是靳子軒的臉?
靳子軒的臉溫柔的看著自己,看得錢寧崩潰的內心漸漸平息,
她才是這房間的主人。
屋裡懸吊著的人是她們一起捉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