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幾日沒有聽到您的琴聲啦,今天可不可以給我們用“憶鳴”彈上一首曲子呢?”
“嗯?已經這麼久了麼?”
“嗯,是的鴨,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淺憶輕眯著眼睛:“這次可能要彈追悼曲。”
“嗯嗯,其實我也很捨不得鳳歸雲大人……”花彩雀鶯說著便飛到了其中一枝彩虹玫瑰上,和已經整齊排列的其它花彩雀鶯一起,乖乖巧巧的做聽眾:“淺憶大人,我們已經準備好啦!”
淺憶輕點了一下頭,不拘小節的就地坐下。
他的手心中閃耀出了比彩虹極光更加奪目耀眼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在他的手心中逐漸變幻著形狀,待到光芒散去之後,他的懷中已經多出了一把水晶做成的揚琴。
那極為通透、且散發著璀璨霞光的水晶揚琴的琴身上,同樣雕刻著一隻鳥兒的浮雕。
那是一隻展翅欲飛的彩虹鳥,有著羽毛豐滿的羽翼,尾翼如同彩虹一般在它的身後蔓延開來,眼瞳與淺憶的眼睛一樣,都是璀璨的七彩琉璃色。
那是淺憶的本體,遠古神獸,已經絕跡了的彩虹鳥。
淒涼悼念的曲調很快便從被淺憶輕輕擊打的水晶揚琴中傳出,作為觀眾的花彩雀鶯找到與之匹配的曲調,展開歌喉輕聲吟唱。
那是極為神聖的一派祥和。
鳳歸雲尊上,請一路走好。
白色裙襬輕輕撩起裙邊大片大片的火紅彼岸花,彼岸花在其上留下傾劃的血紅痕跡,溫柔異常,細膩無聲。
安冉冉撲通一聲跪倒在這漫無邊際的火紅之中,任憑自己嬌小的軀體被這火紅血腥的彼岸花所包裹吞噬。
彼岸花,地獄盛開著的唯一的花。
也是她的涅槃苑裡,唯一生長綻放著的花。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她的每次隕落,都像是走過一次地獄般,才會迎來涅槃一般的新生。
但此刻這漫無邊際的彼岸花,帶給她的,卻只有止不盡的嘲諷。
是啊,聖火鳳凰鳥不死不滅,可她身邊的人卻不是如此。
到頭來,在這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涅槃重生中得來的,只有,只有,只有孤獨與淒涼。
她想,也許她那次是會被困在時空裂縫,沒有希望的死去,但是,安冉冉殞命帶給她的打擊,似乎比這更加讓她絕望的無法喘息。
即使是被拋棄的又如何,只要姐姐能好好的……
安冉冉緊緊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在這漫無邊際的彼岸花的聚攏與包裹之下,近乎絕望的揚起了頭,哀嚎出聲。
從她口中爆發出來的並不是少女的啼哭,而是一聲一聲又一聲的鳳凰鳴叫聲。
她的鳳鳴聲響徹雲霄與天際,帶著無助的悲涼與絕望。
絕望,徹底的絕望。
那是沒有存在價值一般的絕望。
可怕的不是猝不及防的離別,而是離別後氾濫成災的思念。
可最可笑的卻是,她們之間居然連最後一聲再見都沒有。
她離開的實在猝不及防,她難過的只餘下絕望。
如果孤獨深入人心,處在繁華鬧市也會覺得空無一人。
每當我們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定是經歷了一場失去。
全身包裹著火焰的火紅火焰鳥從金碧輝煌的宮殿中飛出,卻不敢過多的湊近自己崩潰的主人,只能選擇停留在離安冉冉較遠的地域。
它們身上的翎羽是比身旁彼岸花更紅的色澤,利爪撕扯著腳下的彼岸花,無助且彷徨。
這麼多年了,它們還是頭一次,看到安冉冉這般崩潰、絕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