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渺睡得正好,突然被驚醒,她猛地彈起來坐著,瞳孔放大,不對焦的眼定定望著房間陰暗的一個角落。
“啊!!!”她聲音尖銳刺耳,劃破長空,打破了整個私宅的安寧。
她一邊驚叫著,一邊朝後縮去,一直一直,直到後背抵上了冰冷的牆,刺骨的寒,她尖聲道:“別過來!我是未來四皇子妃,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外面聽了動靜的人趕緊進來替她點燈照明,卻當屋子一亮,她們才看清,根本什麼也沒有。
她身邊的丫鬟想上前安撫她睡覺,卻見江渺渺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猛地將床邊的燭臺往那丫鬟身上推:“大膽!本妃也是你們這些人能侵犯的?”
“啊!”那丫鬟驚叫,連忙躲開。
江渺渺被那聲叫吸引,定定的望著那小丫鬟,嘴裡喃喃道:“是女的,女的…”一會兒又突然滿臉兇狠:“江逐月!你敢跟我搶蕭澤!憑什麼四殿下費盡心思的要你,我殺了你!”
不知在哪兒摸出來一把剪刀,江渺渺直直的衝著那丫鬟衝過去,頓時屋裡驚叫連連,想撲上去奪剪子的都被江渺渺揮開,再過一會兒,她見誰都像江逐月,她一把丟了剪子,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我就說我有機會報仇,管你是一個兩個,看我,不把你燒個精光,哈哈哈哈哈哈!”
她挑起床單,朝那燭臺引去,一邊笑一邊自言自語,下人們見事不對,趕緊撲過去制止,卻還是晚了一步,那火將床單點著,順著又將床帳被細都燒著,下人們慌亂道:“快快,快去打水滅火啊!”
江渺渺見著恍惚橙黃的火光,又是一陣瘋笑,她在那床帳之間,迎著火光轉起身來,裙襬飛舞,似折翼的蝴蝶。
她朝著空無一人的地方輕聲呢喃:“四殿下,渺兒給你跳支舞可好?”
江渺渺真瘋魔了。
確實不難想象,江渺渺在牢中是難得一見的黃花大閨女,生的又是個細皮嫩肉的,不管是官兵還牢犯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那些眼光猥瑣的令人作嘔,江渺渺本就對坐牢又恨又怕,再遇上這些,更是忍不住要端著身份嚇唬他們。
那些個膽子大的,時不時就想找機會上手摸她,她覺得江家大小姐的身份無用,又巴巴的想著蕭澤定不忍心她在這兒遭罪,過兩天就會來救她,所以她後來改了口徑:“我以後是未來四皇子妃,四皇子會來救我,你們再過來,我…我就不客氣了!”
大理寺看押的犯人什麼樣都有,自然也就有因為蕭澤被冤進來的,聽了這話哪還忍得了?也不管江渺渺說的是真是假,找了機會就把她一圍,強硬的將她身上衣服扒了精光,就這麼丟在牢房裡。
那些官兵們也不管江渺渺如何慘叫連連,只當是飽了眼福心中默許,從那之後,便天天有人如此欺辱江渺渺,不日她便失了生機,整日瑟縮在角落,嘴裡喃喃自語:“四皇子…四皇子會來救我。”
那晚江渺渺住的私宅起火,但好在火勢不大,下人撲救的及時,沒有多大損失。
除了江渺渺,她站在屋內煙火最旺的地方,等好不容易救出來後便暈過去了,久久不醒。她的腿上多了幾處燒傷的疤痕,濃煙燻壞了她的嗓子和眼眸,以後說話的聲音只能沙啞著,眼睛也看不清了。
下人去和關芷翠稟報時,說那時怎麼都拉不出來江渺渺,她似乎是要將自己埋葬在那火中一樣,只是一個勁的舞著。
……
江南月老祠,這一夜,江逐月睡得很沉,依稀間似乎夢到了江渺渺,她紅著眼,噙著恨意看著自己,卻不說話。
她緩緩睜眼,心底浮上一抹悲傷,她有些難受,側身環住一旁的蕭宸朔。
蕭宸朔感受到她的不對勁,亦輕輕抱住她,聲音還帶著一絲剛剛睡醒的沙啞:“怎麼了?”
“沒什麼…”江逐月低頭埋在他懷裡,頓了頓又說道:“只是有時候覺得,這世上太多不盡人意。”
如果不是因為上一世的背叛,她可能還會像那樣一般天真爛漫,看不出那些計謀,還把江渺渺當做自己最好的姐妹,但,人總是會變的。
蕭宸朔將她低著的頭抬起,拂了拂江逐月微微有些睡亂了的鬢角細發,輕聲安慰道:“不管世間多難,別怕,你還有我。”
江逐月笑了,許是她在這廟宇之間,身邊又正好躺著自己最在意的人,才生出這麼多多愁善感吧。但她感慨歸感慨,卻沒有半分後悔,撇開上一世不說,就這一世,她選擇了蕭宸朔,而江渺渺選擇的還是蕭澤,兩人已經立場不同了,她自己也不再是單純的青蔥少女,不會再信什麼光靠同情和心善就能保護心愛之人。
只要能保護住她在乎的,她不介意用什麼方法。況且眼下蕭澤正隨時想著要她和蕭宸朔的命,她不過是正當防護罷了。
她收了心思,笑著開口道:“趁如今偷得空閒,王爺不如陪我去桃花渡遊玩一番?”
蕭宸朔眉毛一挑:“難道王妃相邀,本王哪有不應的道理?”
說罷又俯身吻住了香唇,引得江逐月嬌笑連連。
兩人又膩歪了一番才雙雙起身,收拾一番就出了月老祠往外走去。
“咚咚。”兩人前腳走,看門的緣悟就去了主持院中敲門:“師傅,我見那二人神色無異,似乎是想去桃花渡。”
主持睜開混濁的眼,輕聲向門外道:“知道了,下去吧,這幾日,不用盯著了。”
他捻著手裡的佛珠串,昨日夜裡見了那女子救命治人的本事,又頭腦聰明,定是身份不凡,可這麼聰明的女子,上來找他問蠱人方之事無果,應就像一開始一樣,默默呆在這月老祠中讓他放下戒心才是,為何昨日又冒險的出頭來?難道真僅僅是為了救人嗎?
他在這世上活了多年,見了各式各類的人,自認為是看得通透的,倒是現在,這麼個年紀不大的女子,讓他越來越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