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不能,期以來世。不昧生生,世世相隨。”
聽連決喃喃念著這四句,虞嫣似乎動容,黯然道:“可能有人為了紀念自己所愛之人,立下了這座雕像。”
連決一想,有的人不能守候摯愛,唯有用石頭刻下愛人的模樣,也感到唏噓。
連決繞美人雕像轉了一圈,又在美人裙底,發現一行小字:“觸控此像,若生歹念,必受輪迴詛咒,若有真心相愛者至此,願奉上此夜蓮靈衣,順祝百年相依。”
連決忽然道:“這上面說,可以把衣服送你。”
虞嫣躬身凝視著小字,搖頭道:“哪有,他明明說真心相愛者至此——”
忽然,虞嫣明白了連決之意,一下面色緋紅,話音戛然而止。
連決笑了笑,晃了晃少年羞赧的面紅。將夜蓮靈衣輕輕褪下,遞給虞嫣道:“把它換上吧。”
虞嫣低頭一自己的黑衣,確實狼狽得慘不忍睹,羞澀地接了過來,連決大步走到遠處,背對著虞嫣等她更衣,不一會兒,只聽虞嫣小聲喊道:“可以了。”
連決回眸一看,不禁一呆,面前的虞嫣如雕像美人活了一樣,紗裙一氣呵成,恰到好處地貼著她凹凸有致的身姿,延頸挺立,丹唇含笑,肌膚的光澤靈動耀目,美得讓人難以移目。
就在這時,“砰”地一聲巨響,雕像地崩得四分五裂,碎片分崩離析,散落成一池石粉!
接連兩下“叮叮”的入水聲,似乎有什麼掉了進去。
連決俯身一看,兩串玉石串成的細鏈,隨水波晃著,便把鏈子摸起來,只見石鏈渾然古樸,發出雅淡的光,一串為青石,另一個則由一顆顆紫石串成。
連決想了想,釋然道:“這應該也是那人的意思。既然拿了人家的衣服,毀了人家的雕像,也不好把鏈子留在水裡。”
說著,連決攤開虞嫣的皓碗,將紫石手鍊戴了上去,青色的那條系在了自己腕上。
虞嫣望著水面粼粼齏粉,也如釋重負,輕聲道:“或許那人覺得守護一座雕像,太孤獨了。”
一路涉水而行,不如地上走路輕快,好在溪水沁涼宜人,減輕了空氣的酷熱,連決的心情也暢快起來。
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虞嫣,見她抬著酥臂,仰起雪白的臉龐,好奇地看著那一串紫石,連決暗暗一笑,原來這清若冰雪的少女,還有這麼歡快的模樣。
趟著溪水轉了一個彎,溪水慢慢地淺了,光禿禿的石面更灼熱難耐,連決大呼不妙,果然,再拐過一個馬蹄形的長彎,兩岸花樹落英繽紛、漸覺荒敗,梯形的岔路最後細成了羊腸小道,竟再回到了那條火光熔融的主道!
兩人探出一點腦袋到石壁外,只見主道盡頭赤霞瀰漫,立有一座三足雙耳的黝黑重器,從重器腹內噴出的狹長火舌來看,這原來是座玄鐵鑄成的三腳爐,爐頂架著一面明晃晃的圓底巨釜,受烈焰炙烤,釜中煙漿滾滾,咕嘟冒泡。
這下,連決啞然失笑,自古華山一條路,繞來繞去,還是免不了和獵日狹路相逢!
一陣窸窸窣窣傳進連決耳朵,連決警醒地豎耳,一個箭步躍到溪畔的枯枝叢裡,抓住一個縮頭縮腳尾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