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決裝作昏迷的時候,聽見了大門牙和金戈兒的對話,知道大門牙對金戈兒的心思不一般,金戈兒對大門牙說不定早有積怨。
連決一直深信“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對付大門牙這種貨色,根本不難,連決悄悄地遞給了金戈兒一個眼神,示意她有什麼話,就說出來。
連決和金戈兒的目光在空氣中相遇,金戈兒的眼睛驀地一閃,好像藏著一束鐵花,在空氣中爆裂了一下......
金戈兒得到連決眼神的鼓勵,緊緊攥著雙拳,上前邁了一步,儘量提高了聲調,猛地叫了一句:“他會的,我都會!”
“什麼!”眾人驚愕,並不是聽準了金戈兒說了什麼,而是詫異這個一直焉了吧唧、細聲細氣的“小夥子”,怎麼突然高聲叫了一句。
看到漂流師驚愕地看著自己,大門牙的眼珠子更是快要瞪了出來,金戈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挺了挺瘦瘦的胸膛,站了出來,一字一句道:“我說,他會的,我都會,跟著他這些年,除了他那些害人的伎倆,我什麼都學會了!”
漂流師仍然是一臉半信半疑,畢竟這個金戈兒一直不顯山不露水,根本沒有人知道“他”有什麼本事,如果“他”這會兒說會,回頭嚴懲了大門牙,“他”又不會了,那以後誰有個傷有個痛可就難整了。
連決看出了漂流師的狐疑,知道若不打消漂流師的疑慮,他心中天平一定會一直搖擺不定。
連決嘴角微微揚起,問道:“翼傑大哥就躺在這裡,你能做到麼?可不要說大話!”
金戈兒緊緊地攥著手,昂了昂下巴,說道:“沒什麼難的,只要不是換頭換心換肝!即便是換心換肝,他也做不來!”
金戈兒戟手一指,指向了大門牙。
大門牙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根本沒想到“兔子急了會咬人”,再焉的人,一直受到壓迫和欺辱,也會有反目而起的一天!
大門牙顫顫地伸出手,驚愕道:“你.....你這個白眼狼死丫頭!你說什麼!你什麼時候偷學了老子的本事!老子不會你能做出來!”
金戈兒蒼白著臉兒,苦笑道:“不偷著學,難道一輩子為奴為婢為妓為妾麼?你太小瞧我了,你以為你殺了我娘,用了我爹的腿給你鍛了一副新腿,我不知道麼?”
說道最後,金戈兒那清秀得幾乎看不出是女孩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冷笑。
大門牙已經呆得說不出話來,漂流師目光一凜,身軀下意識地顫了一下,扭頭對雷舜雲說道:“不要聲張,快把你大嫂喊過來!小寶也不要帶,讓阿蠻看著小寶!”
雷舜雲“奧”了一聲,一扭頭跑了出去。
漂流師不可置信地盯著金戈兒,這個瘦小的人兒,跟著大門牙來到輪迴塢有快一年的時間,一直像一根小草一樣不起眼,沒想到今天突然亮了這一手,大門牙咧著嘴開始大哭,生怕金戈兒吐露出來什麼,漂流師一腳把大門牙踹翻在地上,指著大門牙冷喝道:“別出聲!還嫌動靜不夠大,不夠丟人現眼!你給我把嘴閉上,我不讓你說話,你敢說一句,我現在就一刀劈了你!”
漂流師眼睛裡的怒火幾乎噴出來,兩條濃黑的眉毛幾乎連成了一條線,大門牙知道漂流師是個宅心仁厚的人,哪裡見過他這副樣子,立刻乖乖地噤聲一句話也不敢說。
漂流師看著金戈兒,恐怕自己說得不清楚,故意放緩了語速,“你....你是個姑娘家?”
大門牙聽到這話,在一旁窘得老臉通紅,但是畢竟是自己先說漏嘴的,也不好分辯什麼,只是低著頭摳著自己的衣帶。
金戈兒點了點頭,說道:“從小,爹孃都說我長得像個男孩兒,一帶我出去,騙外人說我是男孩,但是大家又覺得我帶著幾分姑娘氣。”
漂流師贊同地點了點頭,覺得金戈兒長得真是奇妙,都說女生男相為美,男生女相為俊,一張臉裡十分帶了三分異相,絕對是傾國傾城的苗子,但是這個金戈兒,一張臉龐五分男相、五分女相,雖然不算個美人兒,但是你要是瞧住了她的臉,就覺得這張臉韻味萬千.....
漂流師盯著金戈兒,說道:“聽你剛才說的,你的家世有冤屈?我給你個機會說出來,你一定要誠懇相告.....不然,我就把你當大門牙的同黨一起打發了!”
大門牙一聽到這話,知道漂流師有發落自己的心思,嚇得臉色一下子白了,想為自己求情,又不敢出聲,喉嚨裡像一隻喪家犬似的“嗚嗚”了兩聲。
金戈兒鼻子抽了一下,薄薄的唇角向一邊一抬,掀起幾分薄涼,“我是懸川人。”
一句話,就激得連決心中掀起驚濤海浪,真像是他鄉遇故知了一樣,自己不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懸川人都如此,要是雷舜雲在場,聽到這句話,那不得當場撕了大門牙?
漂流師聽到這句話也很驚愕,臉上浮起一絲不安,漂流師甚至,這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的溼婆鬼蜮、輪迴塢,為什麼能容得下這些人?為什麼能存在至今還不被各大勢力兼併與剿滅?就是以為,這個世界上需要一個這樣的地方,需要一個能容留這些天涯淪落人的地方,需要一個能讓人覺得來到此地就是輪迴的地方。
只有被這些人需要,這個地方的存在,才能被守口如瓶,才能一直延續下去。
這些人守口如瓶的原因,就是這些人已經在大陸任何地方,走到了窮途末路。
所以,這個地方最怕的人,不是窮兇極惡之徒,也不是身無分文的窮人,而是根本不屬於這個地方、有家有室一直想著離開的人,以及被騙到此地,身後有強大勢力的人。
金戈兒就是第二種,她被大門牙矇混著來到了這裡,但是她竟然是懸川人,懸川時一個什麼樣的國度?漂流師再清楚不過,駐守此地那麼多年,漂流師就沒收留過一個懸川人。
大門牙拐騙了一個懸川女子來到這裡,就是帶來了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