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要提出異議,想必你會十分為難,王爺若是問起,你直說是我的意思便可,王爺並不是獨斷專行的人,我剛才講的這些你大可以原話轉述,不必有所顧忌。”
陶臣末笑笑說道:“此事關係重大,臣末怎可全部推到王妃身上,娘娘大可放心,臣末有辦法。”
“都說你武為帥才文可拜相,我自然相信你有辦法,另外還有一件事恐怕還得聽聽將軍意見。”
“娘娘請講。”
“我有一個妹妹,快及桃李之年,而正好將軍也未婚配,雖說男兒總得建功立業,但也不能誤了人生大事,我有意撮合將軍,不知將軍意下如何?”鄭想容有幾分玩味的問道。
“這……”陶臣末哪裡想到王妃話鋒一轉竟然說了婚配之事,更何況他心有所屬,所以一時語塞。
鄭想容嘴角一翹,繼續說道:“怎麼,陶將軍有什麼為難之處,還是說怕我這妹妹配不上你這大將軍?”
“卑職並無此意,只是……”陶臣末又語塞。
“只是什麼?所謂成家立業,得先有家才能立業不是?還是說將軍心有所屬?”鄭想容面容更加玩味。
“還請娘娘見諒,這一來眼下戰事焦作,戰場瞬息萬變,既為武將衝鋒在前,這生死也就難料,臣末不想有人總是提心吊膽,不得安生,二來嘛,臣末……臣末確實心有所屬。”
鄭想容露出了幾分遺憾的神情,故作悻悻然道:“噢?誰家姑娘這麼大福分竟然能入得咱們陶將軍法眼,唉,真是可惜了我那蘇木妹子,我本有意撮合她與陶將軍,這麼看來怕是不成嘍。”
什麼,蘇木?哎呀,陶臣末突然想起,蘇木十九有餘,這不正是快及桃李年華嗎,鄭想容向來稱其是自己妹妹,想到這一層,陶臣末頓覺貌似又被王妃下了一碟。
陶臣末只得又一次語塞。
鄭想容實在有些憋不住了,這才哈哈笑道:“行了,我也不與你說笑,如果我沒猜錯,你所謂的心有所屬便是蘇木妹妹吧?”
陶臣末紅著臉,低聲道:“讓王妃見笑了,確實是蘇姑娘。”
鄭想容還是忍不住的笑意,緩緩道:“玩笑歸玩笑,但是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整個渝州府可能都知道蘇姑娘與你走得近,這時間久了,也就難免有些風言風語,你四處征戰可能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可人家蘇木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兒,你若真是喜歡,就得給人家一個準信兒,你以為她做醫官隨軍行走當真只是為了逃避蘇老先生讓她儘快嫁人這事兒,女孩子的心思是很難懂,認定了的事便會義無反顧的去做但是卻又不能過於明目張膽的讓人看透,你得去琢磨。”
“臣末一介武夫,對於兒女之事確實沒有太多細膩心思,多謝王妃提點。”
“你若不好開口,我呢就去替你向蘇老先生帶帶話,也省得他一天總是擔心自己的寶貝女兒在軍中有什麼不便或遭什麼閒言碎語,當然,你也得適時表表誠意。”
“臣末記下了。”
“陶將軍呀,你可別怪我多事啊,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我不像其他女子,閒不住的。”
“王妃娘娘哪裡話,若不是娘娘提點,恐怕當真要誤不少事兒呢。”
“對了,我會向王爺建議讓緯兒入到你的麾下,到時候你不必有所顧忌,就當一般士兵對待便是。”
程錦尚與鄭想容育有兩子一女,長子程銘緯,剛及弱冠,次子程佳格,正是龍象,小女兒程新衣,恰逢金釵。側妃盧彤也為其誕下一子一女,都不過齠髫年歲。
聽聞王妃有意將其長子放入雲衛鍛鍊,陶臣末倒也不足為奇,畢竟這程銘緯在程錦尚還是雲麾將軍時便在軍中待過一段時日。
“娘娘放心,入了雲衛是必須要吃苦的。”
“那好,今日該說的事也說了,你什麼時候返回北境,支會我那蘇妹妹來看看我吧,一個女人懂太多,也總是孤寂得慌,讓她來陪我說說話。”
陶臣末很快帶著任蒹葭返回了尹州北境,到了北境,任蒹葭沒有參與機要商討,來的路上她便說了自己的意見,一句話,無論陶臣末做什麼她都無條件支援。到大營之後,雲衛眾人也都十分高興見到這位許久未曾相見的巾幗勇將,個個爭先恐後的前來敘舊,這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蘇木了,任蒹葭好不容易應付完眾人的熱情,這才與蘇木一道打算聊個兩天兩夜。
陶臣末十分認真的將軍中諸將招來細細討論了一番瞿紅袖的提議,反對者眾,附議者也不少,陶臣末心裡十分明白,這件事歸根結底就是權力分割問題,眾人反對無非是怕這個專樞干涉軍政,當然,有人反對陶臣末才好向程錦尚說話,也才好將王妃的話融到其中,這是一種手腕。
按照約定,大概半月之後程錦尚也來到了前線,私下合議,陶臣末轉達了軍中的主要意思,無非就是一點,軍中大事還得靈活獨立,不宜全權交給專樞負責,所以最後的方案便是,設立敵情專樞天機院,瞿紅袖任院首,軍中斥候、探子依舊隸屬三軍,前方軍情第一時間仍然是傳回帥帳,便於軍中統帥及時制定應敵之策,事後再抄送天機院,由天機院做詳細分析、備案,天機院主責民情輿論、士子口風、江湖密事等輿情、諜報收集,同時也兼顧軍情刺探,凡與軍情有關訊息第一時間傳至軍中帥帳,其後才是天機院。
這個結果瞿紅袖不是很滿意,她提議設立專樞的目的就是想要從諜情上逐步控制軍隊,奈何最後還是未能如意,軍中斥候的人事不僅沒有拿過來,反倒是天機院今後還有從側面照應軍部,但好在程錦尚同時賦予了天機院也可刺探軍情的職責,這也算一個收穫,現在想來,陶臣末當時沒有提出異議,是否只是障眼之計,這其中當真只是因為王妃和其他軍中諸將的反對嗎,念及此,瞿紅袖不由得心頭一緊,是否真的小看陶臣末了?但不管怎樣,這也算一個不錯的開始,有了天機院在手,今後再想辦法慢慢滲進軍中,未嘗不是另一條路。
陸守夫出其不意攻下渝州,各股勢力也都被瞬間盤活,但衛戎大軍依舊駐紮在安州天掖城以靜制動,只不過衛戎王庭已經將靖、安兩州全權轄制,開始置府派官,可憐兩州百姓不得不在數月之間由高高在上的大淵子民變成了被戎狄轄制的低等小民,心裡真是有苦說不出,衛戎大軍在境內肆意搜刮,不斷豐沛軍械物資,已打算好要與大淵決一死戰。
鮮真騎兵被陸守夫調往滁州之後,與圖蘭骨柔和圖蘭博秀率領的狼騎時有接觸,各分勝負,但總體來說都未傷及根本,只不過北棄狼騎在暗,時隱時現,鮮真騎兵在明,追得辛苦,時間一長,便就有些煩躁了,儘管將北棄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但依舊拿他們豪無辦法,只是因為有騎兵護送,陸文昭的軍資沒有先前那樣容易遭到騷擾了。
因為形式上差不多與朝廷和解,陸文昭將滁州主力移至滁、桐邊境的童遙一帶,開始著力對付北棄人,儘管長寧王的死忠宇文甫一直不贊同就此與朝廷握手言和,但在陸文昭告知其這只是利用朝廷的權宜之計後,他也不再那般反對堅決,滁州的不同聲音很快也就消失了。
移兵童遙之後,陸文昭決意斷去圖蘭骨柔的後退之路,開始著手在滁、桐邊境加強佈防,可謂是五里一哨,十里一驛,北棄狼騎開始不再那麼進退自如了。得知狼騎有受困之險後,邱心志又想一招,決意將陸文昭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