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說說看。”
“不知將軍是否認識瞿姑娘身邊那位叫做聶青雲的人?”
“聶青雲?我只是聽說他是從青幕山隨瞿姑娘一起到雲陽的,這人我幾乎沒怎麼見過,自然也不熟,他怎麼了?”
“說不上來,這個人給人的感覺總是很冰冷,眼睛像鷹隼的眼睛一樣,很凌厲,時時刻刻都保持著警惕,瞿姑娘曾經到過府上多次,這個人每次也會隨她一起來,但每次來了之後見我與瞿姑娘說話便自行離去,女兒家說話,他一個大男人不聽也是合禮儀的,直到有一次我無意間撞見他好像在府中探尋些什麼我才覺得奇怪,想來瞿姑娘每次來府上拜訪他都不在,我便覺得是不是他每一次都會在府上轉悠找尋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蘇木仔細的回想著她所記得的一切。
陶臣末微微笑道:“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姑娘多幾分警惕也是應當的,不過他能在雲陽的將軍府上找些什麼呢?”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我是不是想多了呢。”
陶臣末擺擺手,說道:“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讓人起疑的事情,如果有,那隻能說明這件事本身確實有問題,所以姑娘的疑惑並不是全無道理,這件事以後能留意便留意,若沒有便不要過多去打聽,姑娘不會武功,萬一遇到什麼危險可就不好了,可要記住了。”
“這麼嚴重嗎?”
“倒也不是,如今亂世,很多事情遠比我們看到的要麻煩得多,多一份小心也是好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聽將軍的。”說完這句話,蘇木突又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還好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哦,對了,這個聶青雲應該確實是個高手,那日連護衛無意中曾與我說起,說這個聶青雲的功夫可能不比他差。”
“連成宗?”
“正是。”
“連護衛跟隨寧安王多年,武藝自然非常人可比,連他都這麼說,想必這個聶青雲一定非泛泛之輩,所以,以後蘇姑娘更要切記不要去過問,留意便是。”
“蘇木記下了。”
“唉,姑娘,這雞湯還得熬多久?”
“噢,應該快了,將軍今日應該沒什麼事,便再等等吧,我在湯中加了些藥草,需要多熬製一會兒才能入味。”
“有藥呀?”陶臣末小時候體質弱,可是吃了不少藥,所以一聽到藥草,不由得有些害怕。
“將軍放心吧,這可不是一般的藥草,沒什麼藥味的。”蘇木不由得笑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陶臣末也不好意思的笑著說。
就這樣,二人在等待雞湯熬製的時間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講著分開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兩人之間的尷尬便也慢慢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魏文忠本來打算來找陶臣末請教一些事情,見此情景便也不忍打擾,悄悄的退了出去。
北棄人退去,秦庸算是鬆了口氣,接下來他便可以將全部精力放在推晉安王繼承大位的事情上了,陸文霆轉攻尹州,又為他丟失渝州推卸罪責找了個近乎完美的理由,首先,晉安王先戰,在他遇險之時,長寧王不僅不分兵救援,還有意耽誤戰機,坑害長兄,已然是罪責難逃;其次,長寧王被陶臣末逼退,擁兵自重,擅自出兵尹州,而他自己的人卻誓死抵抗最後身敗被擒,這一對比,長寧王幾乎沒有任何勝算的可能。所以眼下,他的心情十分不錯,現在就等長寧王在接到聖旨之後的反應了。
他先是聽聞長寧王受傷不能及時返回,當然,秦庸是不會相信的,這是他已經用過的招數,不過很快,他又聽到尹州傳來訊息說長寧王傷勢好轉,準備今返回泰安,加之長寧王回不回來他都是最後的贏家,所以秦庸也漸漸放鬆了對長寧王府的監視,沒過多久,尹州發生了一起怪事,這長寧王在返回泰安的途中,一行人突然遭遇亂兵賊寇,他派去尹州傳話的只有兩個人活著回來,長寧王親衛死傷過半,而這長寧王則被叛軍掠走,生死不明。
接到這一訊息,秦庸第一選擇是不相信,但是仔細想來,尹州叛軍雖未成火候,但各股勢力著實盤根錯節,長寧王是皇家子弟,被叛軍盯上從而被俘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如此一來,都不用他動手,這泰安自然而然就是晉安王的天下了,不過為確保萬一,他還是決定讓張昭亦前去長寧王府查探查探。
張昭亦來到長寧王府,只見下人依舊進進出出,貌似沒有什麼異常,在回去稟報之前他再一次問了問一直在監視長寧王府的幾個探子,這探子回稟說並無異常,只是這兩日來王府計程車人沒有先前多了,張昭亦覺得這長寧王人在尹州,府中豢養的謀士少來也算正常,所以便打算回去覆命,剛走出兩步,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再一次看向王府門前,只見幾個下人談笑風生,或進或出。不對,長寧王在尹州遇險,王府上的下人為何會如此淡然,且如此嬉笑,顯然不合王府禮儀,這王府定然是出了什麼狀況,眼見一下人獨自離去,張昭亦決定去問個究竟,他的辦法很簡單,直接用刀抵住這人後腰,詢問府中情況,這下人只道一切正常,張昭亦刀尖一頂,顯然刺進了皮肉,這人嚇得不輕,全盤托出,說是府中長寧王近親這幾日陸續出府未歸,就連王府總管今日也沒了蹤影,張昭亦暗道不好,急忙回相府稟報。
接到張昭亦線報,秦庸大為光火,雖已料到長寧王不會就此就範,但鉗住他的家眷,對秦庸來說也十分重要,這樣無疑可以限制宋堯的手腳,可哪曾想自己還是有些大意了,為今之計,只要稟明皇帝,讓皇帝自己決斷。
當然,監視王府動向,他自然是先請示過宋繼的,所以他打算就實稟報,皇帝越動怒,對他越有好處。
果不其然,經過秦庸的一番敘說,無非什麼長寧王假意受傷,再自演被劫,以逃避皇帝處罰,宋繼怒不可遏,其實他心中更多的還有悲慟,自古以來,為奪帝位,上演過無數父子相殘、兄弟反目的悲劇,大淵三百餘年長河也自然有先例,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還是他曾經更看重的一個兒子,在他心裡,哪怕宋堯能夠回來說說為什麼要反他也會好受一些,可惜自打上次出了泰安,便再也見不著了。
事已至此,怎麼辦,宋繼也不想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兒子成了反賊,這多讓天下人笑然,秦庸也知道見好就收,建議說為防天下人錯判,不如此刻先封了太子,而不對外追加長寧王的罪名,但傳令渤州,如若宋堯願意就此收手,承認晉安王為太子,那便既往不咎,宋繼覺得如此最好,也可以避免直接與陸守夫的大軍衝突。秦庸在舉手之間,在皇帝面前又假意為長寧王謀了一條生路,宋堯在與他的較量之中幾無還手之力。
未多久,東宮新立的訊息便傳遍了天下,正躲在渤州的宋堯滿眼不甘,可他毫無辦法,秦庸的野心他是知道的,但在他看來,只要自己背後站著渤州陸氏,這秦庸便不敢輕舉妄動,而且他也清楚自己父皇的偏好,可自從南征開始,泰安便成了秦庸一個人的舞臺,而自己卻毫不知情的一步一步的邁進了秦庸早就為他準備好的陷阱,不過還有一點好,那便是自己的父皇並沒有將他定義為謀逆,只是讓他承認東宮,並回泰安受責,但他也知道,如今再回去已然是自尋死路,事已至此,便只有拼死一搏了。
對此訊息,陸守夫等人雖有準備但多少還是有些驚訝,畢竟這件事來得比他們想象中要快,現在看來,想要透過朝廷權鬥拿下秦庸及晉安王的勢力幾乎是不可能了,不過好在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自己在渤州的勢力足以與朝廷分庭抗禮,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樹立長寧王的信心,一來他們確實是真心支援長寧王繼承大統,二來嘛,長寧王在,他們起兵才有更恰當的理由。所以在得知太子已定的訊息之後不久,陸守夫便親自到了長寧王暫住的地方,向他表明心意,表示願誓死追隨,定要將陷害他的秦庸梟首,陸文霆也時不時來與宋堯商討眼下局勢,計劃下步行動,在陸守夫等人的支援下,長寧王宋堯的心情好了不少。
除此之外,陸守夫還吩咐各地暗探放出訊息,說長寧王本欲回泰安受封,可在北歸途中突被晉安王手下假扮的亂兵劫了去,意欲殺害,幸得俠士相救,才倖免於難,然秦相及晉安王為了爭奪太子之位,卻一心想致其於死地,一路追殺,後陸守夫出於保護皇家血脈之慮將其救下,可秦庸卻在晉安王授意之下大進讒言誣陷長寧王。陸守夫的意思很簡單,他不打算吃這個暗虧,而是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天下人都知道這個晉安王之所以被立為太子是建在任用奸臣、殘害同胞、裹脅皇帝的基礎之上的。
這一招著實很有用,太子新立不久,各地謠言四起,特別邊防駐軍有擁立長寧王者多有異動,如此一來,最高興的莫過於程錦尚、圖蘭冰穆和聶無相這三人了,程錦尚擁有大淵南境三洲,在他治下,他再一次大用“誅秦佞,清君側”的口號大招志士,收兵買馬,當然,他也閉口不提擁護長寧王這件事。而圖蘭冰穆則再一次整兵列馬,準備南下。至於聶無相,他卻打算先按兵不動,讓大淵朝廷再耗耗,且親自到泰安恭賀皇帝新立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