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烈士特和羅克郡城之間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是太遠。在離開聖皇教會後,於東水便第一時間啟程前往那個本來已經被他放下的地方。
結果還沒到破曉時分,魔術王就已經來到了她的安息之地前,盯著石碑的眼睛中寫滿了複雜的情感。
為什麼,為什麼要餘在回憶起這個事情!?明明就已經放下了,明明已經不打算再去為此傷害任何一個人了,為什麼!
在那一刻,於東水回想起了很多被他拋之腦後,不願回憶起的事情。
大魔法師轉世的能力覺醒的時候開始,自己就一直遭到各種勢力不由分說的追殺。
首先是在不遠處的城池內,在被獵魔協會和魔物局聯合突襲下失去摯愛的她;
而後又是僅僅與自己扯上了一點關係的緣故,玹彌幫的所有人都被郡守當眾處死,只留有唯一被自己救下的陸志行逃脫;
吉森城鎮時,明明自己救下了這個城鎮,明明自己是要真心去和對方相處,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以為可以信任的隊友背後捅了一刀,肩膀上的彈痕雖然早就痊癒,可每每想起時都會有一陣莫名的劇痛;
羅克郡城中的事,於東水也說不清到底該怎麼辦了。
為了將官遠徹底的殺死,他將與官遠上位有直接關係的六翼據點一一肅清,沒想到發展到現在居然成了如今混亂的模樣。
自己背上了那麼多無辜的罪名倒是無所謂,可於東水在想起這件事的時候都認為自己應該為那些因為犯罪的活躍而死去的人們負責。
一瞬間,就是在那眨眼間,魔術王感覺自己被無數壓力給壓垮,所有不願看到、不願再想起的事情不受控制地就全部湧入他的腦海中。
經歷了無數生死,獨自一人抗下了所有的大魔法師轉世,此刻一人孤零零地站在無字的石碑前,一動不動。
“憤怒吧,於東水。如果覺得自己無法壓制內心的厭惡,就將這不快的情緒全部發洩出去吧!”
那個是不是都會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聲音突然響起。每當這個聲音出現,都是在他處於困惑或內心極度失衡的情況下。
對於這個聲音,於東水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
甚至有的時候他還會懷疑,這是不是他的心聲?
“這個世界背叛了你!你又何苦一直站在他們的一邊?他們奪走了你摯愛之人,奪走了你忠心的友人,奪走了你的一切,賤賣了你的真心!面對這種汙濁的世界,你又何須一直隱忍下去!”
那個聲音每次說完,於東水都會忘記這聲音是什麼樣的。只有那帶著的負面情緒會完好無損地留在他的腦海裡。
“他們自有自己的正義,但作為對立面的你就是絕對的惡嗎?好好回憶那數次令你暴走的往事吧!記住那個感覺!自詡正義的獵魔協會和魔物局殺入你的家中,毫不留情地殘害你的摯愛!為了引出自己的對手,而將與對手有關的無辜者一個個推上斷頭臺,還安慰到這是必要的犧牲!為了自私的想法而輕易出賣你的友情,甚至不惜偷走你的武器,開槍欲置你於死地!號稱魔術王的你,到底有沒有真正看透過世人的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混沌的世界裡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只因一個傳說時代的荒誕說法,所有人就將罪惡理所當然地推到你的頭上;就因為連你本人都無從得知的恩怨,你的敵人就像死死咬住獵物的猛獸般趕盡殺絕。你到底有什麼維護他們的必要?你到底為什麼不出手去肅清那些自以為是的罪人!”
果然又是這樣嗎?果然還是讓餘看見這世間最黑暗的那一面了嗎?
餘到底該怎麼辦?
在銀紋護教的帶領,和來自獵魔協會神眷者的暗中護送下,這一支武者小隊行進在陌生的山林裡。
“搞不懂天裁者大人為何要我們分做三隊行動。這座山也還沒大到要分頭行動的地步吧?”
“現如今就是郡守大人那邊隱藏的再好,相信透過大魔法師轉世的手段一定可以捕捉到這次行動的蛛絲馬跡。如果不早點在目的地設下埋伏的話,恐怕又會被那狡猾的汙穢逃脫。”
“嘁。要是讓老子看到那傢伙現身,一定第一時間就揍扁他!”
一群完全沒有紀律可言的武者走在小路上,是不是揮舞拳頭壯膽,是不是又發出愉悅的大笑,根本就不像是在執行一項危及到生命的任務。
忽然,一股詭異的颶風平地升起,夾帶著腳下疏鬆的白雪,一時竟形成遮擋住視線的暴風雪阻擋在他們面前。
原本還可以透過頭頂的縫隙看見一點點光線的他們,如今就像是身處漫無邊際的雪夜中般,毫無反抗可言,毫無知覺可言。
“對不起了諸位,餘不能再讓你們這樣前進了。如果可以的話,就在此止步吧。”
陌生而又具有魔力的話語在暴風深處響起,根本不必多想,那便是大魔法師轉世罪惡的低語。
“開什麼玩笑!有本事就給老子出來戰個痛快!要不然老子可不會對你那死無葬身之地的女人太溫柔!”
“抱歉,並沒有那麼多時間。”
一句話之間,暴風更加猛烈。眾武者不得不壓低重心防止被這詭異的暴風吹走。
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剛剛喊話的人已經失去了再說出第二句話的能力,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冰雕般,渾身上下都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就在大家都要抵擋不住之際,忽而有人大喊:“大夥都撐住!相信神眷者大人一定可以擊敗這個世界汙穢的!”
話音未落,暴風深處就傳來大魔法師轉世的嗤笑:“神眷者?你說那個還沒來得及使用魔法就倒在地上的獵魔者嗎?抱歉,餘已經將他轉移到安全地點了,一時半會可能還無法趕過來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