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草叢裡,蛙聲連成一片,不為人知的角落,穿著一身已經乾涸血衣的子風蹲在那裡,瑟瑟發抖,在女孩的頭髮上,佈滿了粘稠的血液,渾身雜亂,就像沐浴血池中剛出來那樣,只見她面目猙獰,驚恐不安,前方有水,卻不敢去,從深淵中爬出來。
那一帶野草閒花,都被染紅,身上卻沒有傷痕,四顧無人,情景寂寥,風聲鶴唳。不敢想象她到底經歷了什麼,那場爆炸之中,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分散到四面八方,混沌錯亂之際,她掉入河中,又如春回大地那般修復著她的身子。
不過當醒來時,天地都蒙上了這大霧,女孩找不到回去路,就四處漂泊,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還遇到了捕魚的香子他們,女孩欣喜萬分,本想去打招呼,但香子卻把她當做鬼怪,嚇壞了人家。
子風雖然不懂人情世故,但也知道這副模樣不能讓子君看到,所以她就迅速逃走,以免嚇到他們,一切都是弄巧成拙,不想讓子君討厭她,所以便跑了個無人的地方躲了起來,這下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她不知道子君為什麼要將她送出去,還被那些人關起來打,又為什麼那中年人就算自爆也要跟她同歸於盡,自己明明沒做錯什麼啊!
她很想發誓,對天大喊:“我改!我改還不成嗎,以後絕對不再失控,三番兩次地傷了別人!”
可惜這些話她都說不了!
上天給了她一身強大的血脈,這點境界就能戰敗人族大境界的修士,同時又封閉了她的嗓子,發不出聲響來,只能說出一個“嗯”字來!
以至於很多事情光看表面,全都是她的錯。
無法解釋的因果,那是缺席的罪惡。
不過既然是子君親手送她去的,只能默默地承受。
因為她從未對一個人有如此深沉的好感,即使別人在她心口插了幾十劍,她也會擔心噴湧而出鮮血沾染了那一身白衣!
當年的事情,還能再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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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雲宗,相當於羅朝的一個人才培養地,培養的都是那些無用之人,苦命之人,無家可歸的人,來到這裡的人們,能夠接受正統的修煉,所謂過過苦日子,深知平靜安能得人心,八百衝雲,每年都有天驕選拔,選出一百人。
同時每年都會有新人來到這裡,或是廢物,或是難民,出去一百人,進來一百人,多年來依舊如此。
進來的人會被孟氏清除記憶,出去的人會被恢復記憶,這種神奇的手法,只有那老婦人能做到,被有幸挑選上的人,得為奴十二載。
那一日衝雲來了個渾身浴血的嬰兒,無名無姓,歸為齊單仇的門下弟子,單名一個雲字,少年天姿跋扈,來此地之時像是剛出生,便與孟虛修一同長大,二人就像是氣運之子一般,孟虛修成為衝雲最年少最天才的劍客,齊雲成為衝雲最年少最強大的人。
同時來的,還有一個被白馬裹巾送到此地的女孩,三人幾乎是青梅竹馬,那時年少春衫薄,青劍白衣湖畔上,孟虛修執一柄長劍,能護女孩周全,齊雲打得一手好拳,寸勁之下,能擊退猛虎。
終遇一處寶地,見到了野人子風,二人時常來看她,齊雲與孟虛修更是來一次,就打一次,雙雙與之交戰幾百個回合,不過終是被打敗。
有一日子風與一隻大妖交戰,不敵,被打到了一處絕崖峭壁的洞中,上上不得,下下不去,便在那裡生活下去。
孟虛修找不到她,以為被妖獸殺了,之後他便殺了方圓數十里的妖獸,最終引來那隻強大無匹的妖獸,他便被毀在其中。
本來很美好的一幕,在此終結。
這一切以為是子風弄的,決戰的人便多了這位腰間懸劍的女孩。
不過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她,便不了了事!
這一切的暗中,都有人在觀察著。
就是那個長不大的女孩七月,從衝雲來到此處創立衝雲宗,她就一直在這裡。
不過三人卻不知道有這麼個人,變成了兩人,齊雲漸漸地心生情愫,在那日天驕選拔之時,子風也終於爬出了洞,許久未見那幾人,女孩便鬼使神差地來到了衝雲宗,碰巧不巧遇上了齊雲,旁邊的女孩七月滿臉邪笑,迅速跑開。
之後便是整個衝雲宗都不願提及的夢魘,子風沒想到齊雲會變成這樣,便遠遠地躲開,跑了回來,之後再也沒來過沖雲宗,中年人對那些人說的話,都是汙衊而已,請問心師問出的東西,只有子風看到齊雲變成那副模樣而已。
而青劍女孩好像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幕,齊雲殺了很多人,簡直是血流成河,躺在人堆中的女孩,被六個神人給救下,走了五個,僅留下個六將,其他人也只有六福時常來看望他。
說是在此等人。
女孩被清除了有關童年的所有記憶,要不然這麼難忘的一幕,可不是時間能夠撫平的,被帶去了唐王都,成為唐王領養的女兒。
而齊雲,也自然是被清除了記憶,之所以沒有殺了他,是衝雲那老頭所做的決定,他彷彿知道一切,不過樣子少不了,就罰他每個月來古劍山血養古劍,扯出這樣能拔出古劍的幌子來。
那一次,只有為數不多的人所知道。
所以大概就是這樣子,天驕都沒落了,廢人最終也沒崛起,反倒被眾人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