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催人醒,不及晚霞戀紅塵。辭別再無相見日,唯有獨醉憶真情。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孤獨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以上幾首詩,都可以概括子君這一年又三月的經歷。
首先過四季域,春域:破盡三寒雪,掃卻遮天雲。吵醒千山河,活了萬冷血。欣欣之情無人享,唯有一人渡春陽。細雨綿綿,薄霧朦朧。劍鋒作伴,驚了門前掃雪松,那一絲溫柔,是春風!
夏域:烈日正當空,藍天漾大水。萬綠高生長,萬花引美蝶。再有一月時,最先是蟬鳴。燥熱之心無人訴,唯有一人渡高陽。大雨傾盆,長虹貫天。天蟻作伴,驅了河中戲水燕,那一絲溫柔,是山泉!
秋域:秋風掃落葉,黃卻萬綠森。敗了鮮花熟了果,火紅之中,天地香氣四溢。再有一月時,四方蒼涼,無人寂寥。先有與松爭果,又有與熊共窩。沉寂大地,荒蕪作伴,滅了萬物生機裹,那一絲溫柔,是香果。
冬域:先是一陣風涼,後來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如披白髮,平地冰川,時而有血淚凍成痕,時而有餓死鳥羽剩白骨。劍入青冥,破百丈深冰。戲耍過後,極寒之身,獨自顫抖。萬籟俱寂,寒風狂笑傍晚火,那一絲溫柔,是篝火。
這一年的時間裡,子君沒有一天想過放棄,初來世間,每一天都是新奇,雖不如在村子裡,但一個人獨處,少年心性已經不能稱之為少年了。
最後一天結束時,便頭也不回地繼續走,他知道,要是回頭一看,心裡那一絲羈絆就會無限放大,所以他一直沒想過。
又過了一個月,跨千山歷萬島,流經此處的水,恐怕都不曾記得流出之地。
直到最後十三域之前,這一路走來,按照夫子所說,有平原、高原、山地、丘陵、盆地,重力地貌、喀斯特地貌、黃土地貌、雅丹地貌、丹霞地貌、海岸地貌、風沙地貌、冰川地貌、流水地貌……
伴隨著災難過山有水有猛獸,過灘有火有水龍,火山爆發,超級大地震,雷電轟鳴,捲雲襲地龍捲風,大地裂開,大火蔓延之地,大浪滔天之地等等,但這些子君都沒有遇到。
甚至他都差點以為沒有這些,或者已經進入大千的無人之境,不過還是不太可能,想想只是自己的運氣太好了罷,食天蟻沉睡了一個冬季,進入其他域時方才醒來。
已經過了貪域,不知道為什麼,子君到處尋了許久,不見發白光的物體,就離開了,完全沒什麼影響!他所貪的,不是那些奇珍異寶,也不是那些世俗碎銀,不過是一丁點記憶罷了!
在子君前方,真是一片好天地,萬花流螢,萬木蒼秀,七彩光芒萬丈高,形成一面巨大的天地屏障,是薄薄的霧牆,再踏一步,就會進入怒域,這無人的境地,已經快趕上仙界,或許曾經仙界亦是如此,只不過踏足了不願與世俗爭鋒的人,不忍破壞這些,在此安家,就稱之為仙界。
一入怒域,子君一陣狂怒,一拳又一拳地轟擊著大地,不過癮,又拔劍揮砍向四周,凌厲的氣勢令山河破碎,河水倒灌,滿目瘡痍,那些美景被摧殘又摧殘,以往的不順心被慢慢無限放大,完全抑制不住,待的越久,越“怒”。不過還好,沒有被剝奪怒意之情,一域有九十九丈遠,比之前那些遠地就如同小巫見大巫,雖然沒有多遠,但子君已經陷入其中,怒不可遏,摧殘著大地!
剩下的喜、憂、思、悲、恐、驚等情域,六慾還有眼、耳、鼻、舌、身域。
這十三域完全是隨機發生,只有最後一域是固定的,那便是思域,這樣安排也不是沒有道理,思域最難,從這邊出去,只要對這邊有一絲留念,就會被無限放大,最後無功而返。
而從大千那邊過來,對那世間還有念想,都會被勸反,那一域,就算動物也會有念想,人就更別說,幾乎阻斷了九成九的人!
子君飛到空中,喘著粗氣,見他此時身心疲憊,這種力量真是可怕,隨意操控人心,抬頭望天時,是萬丈光芒籠罩著,迅速找到了啃斷一顆參天大樹的食天蟻,安撫了一下,便帶著它飛離了怒域。
進入下一域,完全看不到了一切,一片黑暗侵襲而來,這是眼域,聽起來很簡單,但你以為的前方真的是前方嗎?
果然見子君摸瞎走了幾個時辰,又回到了前一域怒域,用飛的更快,剛進去馬上就飛了出來,實則古怪無比,方向感盡失,如何才能出去,成了一個難題。
十天後,子君終於過了這眼域,方法便是用君字劍帶路,這柄劍彷彿不受這奇怪規則的束縛,帶著他進入到了下一域,也是在第十天食天蟻重新醒來後告訴他的,隨便倒頭就睡已經是常事,子君也已經習慣。
又過了半個月,僅剩下身域和思域,對於少年來說,這身域比之前十一域都要難,可排得上第一!
首先進去後,全身不能動,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也不能發出一丁點聲音,一切都不能做,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地上,不像其他域還能退回去思考對策,這域進來了彷彿就淪為一個死人!
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了一個半月,上一次食天蟻告訴他後又睡著了,這次過了這麼久才醒來,在子君身上已經織好了大片的蜘蛛網,爬滿大片的蚊蟲,身上灰頭土臉的,面無表情,恐怕只有大腦還在運作了,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此時的他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或許是很久沒洗澡加上蛇蟲過境,子君身上一陣發臭,要是有人絕對會離得遠遠的。
這讓食天蟻大驚失色,連忙跪在地上使勁磕頭,雖然看起來極為滑稽,但卻很誠懇,它急忙道:“主!實在對不起,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了,我現在就帶您出去,您先緩緩吧,九十九丈實在是太遠了!”
如同一個死人的子君血液不流動,眼睛看不見眼珠子也不能動,一切平靜,食天蟻忍著那股蚊蟲最喜歡味道拖著走了幾天,小螞蟻一刻未停,一天能走個十多丈,少年感知不到,一切皆無,就像一個人出生之前,那種虛無不痛不怕,什麼都沒有,你也完全不知道。
或許這身域,是與思域對立,一個溫柔的勸退,一個強烈地留人,不知道到什麼境界才能免除這種規則的束縛,或許天道,或許聖人,又或者大道,這些都不得而知,外界那麼多強者,思域阻擋了九成九,這身域恐怕十億個人只有一個能透過,也就是十萬萬中無一,難怪村子裡的人這麼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