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讓張大膽儘快將那些敵方高層押往樊城關押後,接下來便是處理戰場事宜,其中以醫治傷兵與控制降卒最為關鍵,至於其他事情星軍早已輕車熟路。
雪還在下著,等張大膽帶著一萬將士押解那些敵軍高層離開,陸雲悠直接幫燕南天將降卒驅趕到戰場外的一處區域,一來一回又用掉半個時辰的時間。
半個時辰後,天氣越發嚴酷,等降卒全都被驅趕到一處空地後,陸雲悠又在思考是讓己方人員先休息還是先清理戰場,還好沒讓他費神,藍旭的指令已一一傳來。
交代好正常事務後,藍旭又命多餘的人員儘快將己方的傷亡情況統計出來,今夜一戰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星軍的傷亡情況不可忽視。
之後當傷亡情況統計出來時,其他事務都已經進行到一定程度,接下來星軍要及時解決的是禦寒與食物問題,為此藍旭又命人尋找聯軍的物品,用於給星軍保暖以及製作食物。
藍旭的安排為陸雲悠解決許多問題,原本分佈散亂不易及時調令的星軍現在分佈均衡,沒有閒置的人力,也沒有哪些地方有人員過度勞累,所有事務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唯獨天氣始終惡劣無比,風雪越來越大,但說起來也未必是壞事,因為之前鐵心要燒燬的那些糧草等物品中很多都因為風雪得以搶救下來,一場大戰獲得的戰利品不僅彌補星軍的多日所費,更讓星軍在接下來很長時間裡都不需再擔心物資問題。
今夜註定是不平靜的一晚,城中等待多時的阮四海收到星軍大勝的訊息後,自發地要為星軍做些事情,當問到他們能做的事時,藍靖的回答是給幾十裡外的星軍送溫暖。
風雪太大,考慮到戰場那邊的情況,藍靖知道今夜藍旭無法帶兵回來,所以保暖禦寒是個關鍵問題,如果阮四海能帶人過去幫星軍建造新的營地再好不過,於是在表達對星軍主力的擔心後,藍靖直接將此事交給方曲音負責。
與方曲音商議後,阮四海便將星軍大勝的訊息在城內傳開,好讓等待多時的樊城民眾可以安心休息。
經此一役,星軍深得民心,阮四海趁熱打鐵不想錯過這次與星軍真正搞好關係的機會,連夜組織人手給三十里外的星軍送去被褥、帳篷等星軍需要的東西。
城關處抽不出太多人手,藍靖和張大膽自然樂於看到阮四海等人如此主動向他們示好,而且阮四海等人的行為還說明樊城已經完全歸順他們。
夜半之後,阮四海帶著一個長長的車隊頂著風雪向聯軍營地出發時,藍旭等人已經聚集在中軍大帳中,相較於外面的嚴寒而言,大帳裡溫暖無比,只有裡面的氛圍比較緊張。
早在之前,藍旭便向眾將提出如何處置降卒的問題,基於問題複雜,眾將意見頗多,有人說放了那些俘虜讓他們自生自滅;有人說全部殺掉以絕後患;還有人說繼續關押直到能將那些俘虜收為己用。
總而言之,因為戰後陸雲悠沒有及時下令處決那些俘虜,經過一段時間緩和,現在想要殺掉那些俘虜洩恨的人員已經不多。
眾說紛紜下,那些將軍轉眼分成幾個派系,各自堅持各自的觀點,偏偏支撐他們觀點的理由都很充分明確。
一眾將軍在營帳裡各執己見爭論很長時間,最終沒有一人給出能讓眾人都信服的說法,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陸雲悠提出了安置那些降卒的說法。
那些降卒中同樣有傷者,陸雲悠不忍看那些人暴露在凜冽風雪中,另外,他還覺得即便是就地取材也已足以給那些降卒送去遮風擋雨的東西。
當他表明那種要善待俘虜的意思後,大帳裡立刻炸開了鍋,如果說之前沒有人能提出讓眾人都同意的觀點,那現在陸雲悠的說法無疑是眾人都反對的觀點,雖然不是從正確的方向出發,但不得不說陸雲悠的確讓原本爭論不休的眾位將軍迅速達成一致意見。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管之前陸雲悠處在什麼地位,一些將軍毫無忌憚地指責陸雲悠的意見太過荒唐,轉眼把陸雲悠說的體無完膚。
不僅如此,一些之前便對陸雲悠處置降卒的方式不滿,並且知曉陸雲悠上陣殺敵的將軍,接連將陸雲悠不顧大局親自參戰的事彙報給藍旭,一番唇槍舌劍把陸雲悠說的是滿身罪責,好似陸雲悠多日為獸襲計劃奔波的功勞都因為他們的一番話語被憑空抹除般。
等將陸雲悠說到錯大於功時,一個個似乎又覺得過意不去,轉而又深明大義地讓藍旭來評判今夜陸雲悠的功過是非。
由於那些人義正言辭,原本很有話語權的陸雲悠很快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種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感覺比站在一堆屍體間還要令他心神震顫。
事實上,他會提出安置降卒的建議不僅與他自身的惻隱之心有關,還與當初其與凌運、君無成一起被押送去當苦役的那段時光有很大關係,那天晚上他們餓著肚子在風雪中瑟瑟發抖的感覺,即便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他依舊不願回憶。
現在那麼多普通聯軍的處境與當初三人的經歷很是想象,雖然與他們有著敵對關係,陸雲悠依舊不忍看那些人悽慘的凍死在風雪中,與其那樣,還不如直接殺了那些人。
就在他心神震顫地想著自己的行為究竟是對是錯時,大帳裡許多將軍一臉驚訝地打量著他,如果不是有那些將軍說,他們還真不知道陸雲悠渾身是血是什麼情況。
不管當時的情況如何緊急,在那些將軍看來,做為統領的陸雲悠絕不該親身臨陣,做為陸雲悠的直系上級,當陸雲悠被許多將軍說道時,李劍然也無法替陸雲悠說話。
另一邊,站在陸雲悠旁邊,同樣因為那些將軍的說法,張九天明明早已知道陸雲悠參戰的事,此刻同樣不敢當著那些狼將的面幫陸雲悠說句好話。
隨著時間推移,因為之前犯下的一個過錯,陸雲悠已然成為眾矢之的,本就無意為自己辯解,現在他更是無話可說。
慶幸的是有將軍對他參戰的事知道詳細,當大多數人都覺得陸雲悠有過錯時,幾個步營將軍直接出面將陸雲悠為何參戰以及參戰後起到的作用極其公正地講述出來。
當其他人知道是陸雲悠帶領人員拖住上萬聯軍才讓聯軍高層最終沒能成功突圍後,之前那些對陸雲悠不滿的將軍又漸漸改變了對陸雲悠的看法,當然不管怎樣,陸雲悠的功過是非依舊只能由藍旭評斷。
“眾位將軍不必再議陸將軍的對錯,本帥會給眾位一個交代,”把所有將軍前後的反應都看在眼中,藍旭又緩緩轉身看向陸雲悠道:“陸將軍,你不妨與眾人說說你為何想要安置那些俘虜?”
“既然諸位在處置降卒的事上意見不一,不如先看看那些降卒是什麼態度,”情緒激動之下,陸雲悠其實已想到離開軍隊的事,偏偏藍旭的目光異常平和地看了過來,他的心情頓時有所緩和,簡單考慮後,他便說出自己的觀點。
“難道陸將軍覺得我們還要聽他們的意見?”見陸雲悠的說法愈發荒唐,騎營的一位一等狼將當即質問一聲。
“本將的意思是給那些降卒幾個選擇,然後讓他們以俘虜的身份去做選擇,是生是死由他們自己決定,但讓他們怎麼生、又如何死則由我們決定,”不去計較那騎營將軍的態度,思緒快速運轉下,陸雲悠把處置降卒的方法說的更加清楚。
“這?”得到陸雲悠解釋,原本已對陸雲悠非常不滿的將軍紛紛眼前一亮,一個個轉眼又覺得陸雲悠的說法似乎有些道理。
“那陸將軍打算給他們什麼樣的選擇?”見大帳裡的眾多將軍轉眼又對陸雲悠懷抱期望,藍旭的聲音直接響起。
“不日我軍便要發兵翼都,或許可以用那些俘虜幫我們打頭陣,不管到時能不能用上那些人,現在可以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擔心其他將軍不明白自己想表達的意思,陸雲悠又接著道:“如果他們同意暫時歸順我們並且幫助我們攻下翼都,那之後活著的人可以離開;如果他們不願暫時歸順我們,那就直接全部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