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狗屁難度阿!」
我啪的一聲把我的遊戲手把摔到一邊,憤恨地看著螢幕上出現上百遍的YOU DIED。
往手邊抓了一下,狠狠的一抓,把杯子內剩下的綠茶全都擠到嘴巴然後丟到垃圾桶內。
「嘛,其實也沒那麼生氣。」我呆呆地想著,接著無視還開著的主機躺到床上。
用智慧型手機的黑麵當鏡子看了一下自己,平凡,酸臭的宅宅,略胖的臉龐,青春痘的疤痕,不合時宜的幾根白頭髮
其實是真的沒什麼好生氣的,從小學的時候被一個班上的惡霸狠狠摔在地上,在我班上女生面前把我的臉埋進泥土中之後,我似乎就喪失了生氣的這個人體基本功能。
嘛,也不只是生氣而已,從小時候的動不動因為小事而開心,哭泣,憤怒,一直到長大後基本對任何事情都已經沒什麼太大的感覺。這應該就是教育的功勞吧,畢竟對於一個社會來說,情緒化的工人也遠不如一個樣本照搬的機器人來的效率高。
於是我們學會把情緒埋進身體裡,我們面對上司的指責會忍氣吞聲,面對情人的任性我們會曲己從人,面對社會上的種種不公我們學會漠視以對。
十六年的教育生活沒有把我們教成人上人,而是盡其所能地把我們塑造成社會需要的普通人。
於是人們只能從各種聲色娛樂去尋求刺激,在其中尋求感動,尋求生死博殺的快感,反之卻是對現實社會的冷感。因為我們終究是瞭解的,我們什麼都改變不了,即使少了我們也不會少了什麼。一堆標準化的齒輪,少了一個的後果只會是多一個一個備品派上用場罷了。
「好想要重新開始阿,或者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再在這個世界了。」
我一直都認為,一個人的主要塑造並不來自於本身。一個嬰兒無論多麼天賦異稟,一出生就腳踩金蓮大喊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也罷,嚎啕大哭飢餓的尋求生存的一點機會也罷。環境的改變才能夠真正的改變一個人。
一個人的出生就只是一張白紙,而當我們有能力去塗鴉的時候,卻已經沒有多少空白留給我們了。
同樣的這個世界也是,這個世界的上中下層已經大致上定型了,或者時不時有天賦異稟的人能夠靠著自身努力打破階級藩籬,但大部分的人仍然只能在被世界指定的階層中不斷的遊動著。這也是殭屍片跟末日片受歡迎的原因吧,除非有一個足以毀滅世界的災難,否則這個藩籬就只能把我們死死的鎖在我們在的位置。
話雖如此,我也沒有打算因此抱怨什麼,或者我連抱怨的能力都失去了吧。
我自嘲的一笑,這個世界或者把我們鎖在了這個位置,但這也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在我不認為我比那些富二代差到哪裡去同時,我也不認為我比非洲那些小孩子能力高到哪裡
或者平靜的生活著,也是一種幸福吧?
我胡思亂想著閉上眼睛,連日加班來的辛苦終於在此刻如堆積的潮水般湧上我的腦海,接著是一片漆黑。
外面還在下著大雨呢...不知道明天上班之前會不會停...不停的話就要早點出門了...
「轟隆!」
一個閃電啪的一聲打到了這間大樓,一瞬間所有的電器都短路了
僅有一個看起來已經相當老舊的電視在這個雷擊之下居然啪的一聲跑出了一點火花。
火花沾染到了黑色的塑膠殼子,接著一點點地融化,在某個時間點嘩地一下變成了火苗。
火勢,ㄧ發不可收拾。
「還有誰沒出來嗎?還有誰還在裡面的?」住戶們焦急地互相詢問著平安,看到自己親人的安慰跟看著自己的財物在裡面燃燒的痛苦糾結成一副色彩鮮豔的畫卷。
「五樓的包先生是不是還在裡面?」
「包先生?」
「包有魚先生阿,那個在電子廠上班的那個包先生!」
「那是誰啊,怎麼我住了十幾年也沒見過這個人。」
「他不太出門的,整天上班外就是在家裡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