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之行後,綺凰還是那個綺凰,魔君也還是那個魔君。
但是有些東西卻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著變化,比如她和啟零的關係似乎更加微妙了幾分,比如她對那魔頭的看法也趨於緩和。
今日來到學堂時,眾魔界子弟的反應都相當詭異,那纖雲的眼中似要冒火。
不過她都已經習慣了,倒也沒放在心上,讓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這幾日綺凰總是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終有一日恢復真身,一切真相大白之時,她該站在怎麼樣的立場上,又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啟零呢?
這一切都沒有答案,綺凰甚至有一絲期待自己的靈力、身份可以不那麼快恢復。
直到她無意間摸到手中指環的裂痕,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是誰。
是了,被指環禁錮著、保護著的她,僅僅只是個來自天界的人質,僅僅只是個名叫“綺凰”資質低下的庸人。但當她掙脫束縛之時,她便不能只是“綺凰”。
有時候,一個人的身份往往決定了一個人的立場和前方。
但她真的想與他為敵嗎?綺凰開始迷惑,開始詢問自己為何會選擇成為天界的戰神,就因為自己身而為天人嗎?
沒有人可以給她答案。
她也明白,自己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思考這些。只有有能力活過當下,才能去思考未來。
而目前,指環的裂痕對綺凰來說無疑是燃眉之急。
她想了很久,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該向誰求助。
在綺凰後方的令裳注意她很久了,許是發覺異常,猶豫了片刻,終是忍不住起身。
她走上綺凰,關切詢問:“你怎麼了?為何自從人間之行回來後,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綺凰被這些事折磨的出了神,一時竟被嚇的微微一驚,反應過來後忙道了聲歉:“不好意思啊令裳,我這幾日沒休息好,你別擔心。”
說起來,她剛來魔界的時候可是相當警覺,絕不會出現有人在身後卻毫無反應的情況,而如今卻不知怎麼了,戒備降下了許多。
令裳聞言,臉色依舊並未緩和,反倒更擔憂了幾分:“你這可不像沒休息好的樣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何不說出來,興許我可以幫你。”
令裳的話讓綺凰心頭一暖,她從未想過自己在魔界也能遇上這樣的的朋友。
令裳聰明、心細、外冷內熱,在與纖雲幾次對峙中都不顧一切的站在綺凰這邊,甚至不惜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她太好了,然而就是因為她太好了,綺凰才會如此為難。這件事太過事關重大,她不能連累她。
況且,綺凰也不知道如果讓令裳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會怎麼看自己。
綺凰坐在位置上,低著頭,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茫然與擔憂,似乎相當為難委屈。
令裳見過她這樣的表情,不,應該說她再熟悉不過了。
每當綺凰為了她自以為一件連累了別人的事而覺得愧疚之時,她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而令裳知道,她這樣的人必須被一遍遍的認定,被一遍遍的肯定,才會有安全感。
所以這一次,令裳並沒有選擇任由綺凰將所有的事情憋在心中,而是強硬了幾分態度,道:“如果你當我是朋友,不如將你心裡的煩惱和我說說。不要再想什麼會連累我,我根本不在意那些。”
“令裳……”綺凰心頭翻湧一陣異樣之情,似苦澀似溫暖。
她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從前的她配不上驚世駭俗的天賦異稟,如今的她配不上令裳這般真心實意,甚至配不上邵昆的莫名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