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坤也不知道自己是幾時開始對綺凰有了異樣之情的,但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似乎依舊來不及了。
人間有句話說,少年見了喜歡到骨子裡的姑娘,是會緊張害怕的。邵坤不知道自己對綺凰用了幾分情意,但見了她害怕卻是真的,這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從前他少年氣盛,又是魔界狼王世家的公子,身邊的阿諛奉承之人是從來沒斷過的,久而久之他的性子也自然多了幾分自大驕橫。
直到那一日,當邵坤與關係交好幾位公子又尋起了樂子後,他偶然對上綺凰的目光,竟生出了一種莫名的自卑感。他不知道為什麼那麼一張毫無攻擊性的臉會有這樣的眼神,不屑、傲然,帶著隱隱嘲諷,又似乎悄無聲息流露出些許憐憫。
整個學堂任何人的地位身份包括靈力都遠遠凌駕於綺凰之上,邵坤不知道她憑什麼嘲諷他憐憫他。
這種感覺讓邵坤很受侮辱,他非常氣憤,卻又無地自容。自此之後,那種難以形容的自卑感似乎刻進了骨子裡,時刻提醒著他、吸引著他,他越是不想在意,便越是揮之不去。
其實邵坤心中一直藏著一個秘密,關於首試幻境,關於綺凰。幻境是沒法預知未來的,卻能感知人心中最深處的弱點和慾望。其實他早便知曉,自己會被一個很是與眾不同的女子吸引,只是邵坤忽然驚覺,綺凰與那幻境裡看不清面孔的女子越發的相似了……
即便那一日,她居然對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即便那一日,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邵坤的目光依然很難從綺凰身上移開。
然而她今天並沒有來學堂,不明就裡,邵坤費了很大心力不去在意,但此事就如同夢魘一般在邵坤腦裡縈繞不去。他已經習慣了故作不經意的瞥過綺凰的側臉,看看她在幹什麼,但今天那張空蕩蕩的案桌擾得他心緒不寧極其煩躁。
邵坤索然無味的掃過課堂,偶然注意到那蛇姬傾搖帶著一臉惟恐天下不亂的表情湊近纖雲的耳邊說了些什麼,隨後,只見纖雲臉色大變,憤怒之極,眼中似要冒火。
見狀,邵坤不屑的呵了一聲,這狐女纖雲真是愚蠢至極,見這樣子怕是又受了旁人的挑撥,想來又有好戲看了。
邵坤慵懶隨意的撐起腦袋,眼見著纖雲憤而起身,揚起長鞭氣勢洶洶的朝龍女令裳的位子踏步而去,做足了隔岸觀火幸災樂禍的架勢。
誰知狐女上前後,竟率先質問:“說,天女今日為何沒來!”
邵坤來了興趣,神情有幾分認真起來,畢竟這也是他想知道的事。
“無可奉告。”令裳起身,對而答曰。不卑不亢,未見有絲毫膽怯。
綺凰去了什麼地方,她必然是知曉的,只是不想說罷了。
說起來,邵坤一直覺得,令裳和綺凰在某些方面莫名的相似,只是一個氣質過於清冷脫塵,像是與生俱來一般,極度理智。而另一個,雖也有幾分疏離之感,卻有種歷盡許多看空許多的淡然,且大部分時候更為有血有肉,灑脫隨性。
纖雲未得到滿意答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令裳,又黑著臉,陰冷道:“我問你,那賤人是不是同魔君殿下一同去了人間?”
什麼,她居然去了人間,還是跟魔君一起?!
課堂內一片譁然。
邵坤變了臉色,雙手握拳,緊咬牙根,氣場陰狠了下來。怪不得對自己惡言相向,原來早便與魔君有了關係。
“綺凰去了哪裡,跟什麼人在一起,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令裳氣勢不減,一字一句說得明朗冰冷。
其實她也不知為何綺凰會突然去了人間,只留下一句有十分重要的事,但是令裳卻篤定,這件事與魔君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她才會這般決然的回應芊雲。
綺凰也是料到若是讓旁人知曉此事只怕又是一陣腥風血雨,所以才刻意隱瞞,卻不知被何人洩了密,如今只怕是引起公憤了,她往後的日子許是更難熬。
“喲,這麼說來是真的咯。那小賤蹄子本事真是見長,竟敢打起魔君殿下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纖雲說話難聽令裳是心知肚明的,畢竟她與綺凰二人沒少領教其嘴上功夫,纖雲又心悅魔君,如今這事,相當於觸了她的底線。
綺凰這事做的確實是有些瓜田李下之嫌。但在令裳的印象中,她是最不喜與魔君扯上關係的,如今一定是出了什麼重要的事才會出此下策。
如此想來,令裳心中鎮定了幾分,依舊面不改色,解釋道:“纖雲姑娘,令裳可以向你保證,綺凰此次與魔君共赴人間絕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談情說愛,你大可以放心。”
“呵,你保證,你拿什麼保證?你又算什麼。我一早便覺得那賤蹄子不安分,不曾想她竟這般痴心妄想,想來是最近日子太好過了些,讓她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