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在說笑,只見有七八個姑娘進來了,個個氣質不俗,嬌而不媚,手執各類樂器。其中兩個抬著一架箜篌放於廳堂正中,芸娘說道:“你們去拿一瓶陳年的桂花釀,我來彈吧。”
只見芸娘坐下,伸出那十根纖纖玉指撫在弦上,微微閉目,深吸一口氣,十指便動了起來,那樂聲飄蕩便隨即在燭火通明地廳堂內飛揚起來。這美妙的樂聲,彷彿讓天空的白雲凝聚,不再飄遊,那湘娥把點點淚珠灑滿斑竹,九天上仙女也牽動滿腔憂愁。像崑崙美玉碰擊聲聲清脆,像鳳凰那激昂嘹亮的歌喉;像芙蓉在露水中唏噓飲泣,像蘭花迎風開放笑語輕柔。那深夜的冷氣寒光,似乎全被這箜篌聲所消融。夜深沉,樂聲把在座的都帶入了夢境……
竹玄之、於文若、獨孤震、慕容青山都醉入這讓人痴迷的曲子中。竹玄之是個精通音律之人,更是捏著手中的杯子,閉著眼睛,陷入幾深深的回憶裡。樂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眾人還是久久未動,直到芸娘起身問道:“公子,您怎麼不嚐嚐這裡的桂花釀啊?”
竹玄之這才睜開眼睛,緩緩說道:“姑娘琴藝高絕,如痴如醉,在下有幸了。”
“公子過獎,如若喜歡著曲子,以後常來聽就是了。”芸娘說道。
這時,於文若看著芸娘與竹玄之笑著說道:“芸娘執琴,我還是頭一回聽呢,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啊,今天只沾了蘭兄的光了。”
“於公子客氣了,都是一樣的曲子,哪裡就不一樣了,不知諸位還想聽什麼?”芸娘問道。
“我和青山都是粗人,不太懂得這些,還是你和蘭兄點吧。”獨孤震說道。
“哎,咱們這夥人啊,就是謙讓。”於文若喝了一杯酒說道:“青山啊,我和獨孤兄遊歷金陵時,也去那裡的樂坊見識了一下,去了一個叫鶯婉閣的樂坊,裡面有個頭牌名喚陸未晞的,那金陵之地的顯貴鉅商們,為了點陸姑娘給自己單獨唱一首曲子,居然在大廳裡就開始叫價,誰叫的價高,誰就得頭彩,我和獨孤兄去的那晚,叫價叫到了一千五百兩、嘖嘖……”
“怪不得這都幾個月了,你現在還對那位陸姑娘念念不忘的。”青山打趣道。
“陸未晞的大名,在這個行裡還是響噹噹的。於公子對其傾慕,也在所難免的。”芸娘說道。
“不過以我看啊,這位陸姑娘,可是位心境高潔之人啊,這裡面還有一段妙聞,和一位蘭先生有關的,青山肯定不知道,”獨孤震看著竹玄之說道,
“什麼妙聞,快說說。”青山問道,芸娘也望來,也想聽聽。
獨孤震似是在徵求其意見,竹玄之只是笑了笑,獨孤震見他沒反對,便說起了這樣一個故事:那陸未晞表演時,有個規矩,便是先在鶯婉閣大廳獻歌臺為所有的客人邊彈邊唱一首,然後客人在當場叫價,誰叫的價最讓她滿意,她就再為誰單獨來一曲。
結果有一日來了一位蘭公子,在所有人都叫完價之後,扔出兩個銅錢在桌子上,要點一首《白露未晞》。眾人紛紛大笑,嘲笑這位蘭先生,鶯婉閣有人甚至以為蘭先生是來攪局的,都準備出手將蘭先生趕出去了。蘭先生也倒未曾理會這些肆意嘲笑之人,起身準備出門,
哪知一直冷眼旁觀的陸未晞卻叫道:“慢!今日,小女子便為公子單獨彈唱一曲《白露未晞》,公子請裡邊坐。”
眾人當時都目瞪口呆了。原來,這位蘭先生欲用這兩個錢羞辱這些揮金如土、紙醉金迷的人。那位陸姑娘知其用意,欣然邀請蘭先生聽其彈唱。由此一事可觀之,那陸姑娘,定是位心性高潔之人。
眾人心中明白,這位蘭先生,便是眼前的竹玄之,只有芸娘感嘆道:“是啊,陸姑娘和我們一樣,雖然身在青樓,但卻持身貞潔、不恥與那些不顧百姓疾苦,肆意揮霍之人,有緣的話,倒是渴望一見。”
竹玄之見有人提及自己,似乎不願多說什麼,便岔開話題道:“這湘妃館樂舞雙絕,妙音已經欣賞過了,接下來還是見識一下舞姿吧。”
芸娘見竹玄之吩咐,便說道:“好的,既然蘭公子有興致,那湘妃館前些天剛好來了幾位西域的姑娘,這異域的風情不知諸位可感興趣?”
“好啊好啊,聽說西域來的姑娘個個都很漂亮,而且眼睛都挺大的,是我喜歡的型別。”於文若率先嚷道。
眾人都不笑了起來,只見芸娘拍了拍手,從門外進來六男六女,都戴四楞小花帽,腳蹬皮靴,女的身著長裙,手拿一個小鼓,男的短袍寬褲。個個衣著鮮亮、神采奕奕。
略微施禮後,便動了起來。只見女子的舞姿優美舒展,男子的舞姿矯健有力,時而揚眉動目、晃頭移頸、時而拍掌彈指,起手擊鼓,手腕和舞姿的變化極為豐富。這頗具特色的異域風情讓在座的各位嘖嘖稱奇。
竹玄之亦欣賞著別樣的風情,但他發現其中有一個美貌出眾的女子女子似乎在有意無意的注意著自己,她正扭動著妖嬈的身軀。藉著靈動的舞步向這邊靠來……
瞬間,那名女子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隨即將手中的小鼓朝自己一揚,兩根銀針如電光般朝自己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