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有的想法會被久久的深埋在心底,最後和人一起進了土堆。而有的想法卻會從自己的嘴裡說給眾人聽到,但讓眾人聽到的那些想法真的會是心底的那個想法嗎?這一點現在至少有兩個人沒有說出內心最真實的的想法。
薛軍師的心中就有一個想法,他這個人是那種做事情一定會將事情做絕的那種人,因為他沒有給留守掩護的軍隊留下足夠的水源,那寬大漲鼓的水袋其實他暗中已經命人填滿了沙子,他內心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大皇子慕容尚這一次必須要死,即使沒有死在敵軍的手裡,他也要死在自己人的手裡。沒有了水他似乎給慕容尚的死增加了一層絕對的保險,當然他還加了一層他認為非常有把握的保險,不然那薛軍師怎麼會伸出四個手指頭去暗指有四成把握呢?
狼群算第一成把握了,敵軍算第二成把握,沒有了水算第三成,而這第四成把握就是他為大皇子慕容尚留下了一個人,一個可以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做最後致命一擊的人。
他之所以這樣想置大皇子慕容尚於死地,是因為在他的心裡和主帥歐陽天一樣都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一個足夠可以顛倒乾坤讓他死一萬次的秘密。
這個秘密讓他只能一直這樣走下去,這就如同說了謊話的人,需要一萬個謊言去圓滿之前說的第一個謊言。
大單于的心底也有一個想法,他這個人面相上雖然是個粗狂的漢子,但是他的內心卻是極其心思縝密的。慕容尚能夠很是順利的偷襲到他的龍庭,其實和大單于的內心想法多少是分不開的,因為在他的心裡早就有除掉自己叔叔的這個想法了,這個資歷和威望比自己要高許多的老傢伙像一根鋒利的刺直插他的心底,所以讓他的內心時時刻刻的都感到不痛快,只有他的叔叔死掉了他的地位才會更加的穩固牢靠,所以他故意露出破綻好讓大魏國的軍隊借道偷襲龍庭,只是在整個的過程中有一件事情讓他失算了,他沒有想到的是大魏國的軍隊行動會是如此的迅速,以至於他自己派出去接自己女兒的馬隊還沒有趕到後方的龍庭,大魏國的軍隊就已經偷襲成功了,他雖然將整件事情做的非常的完美,但在慕容尚面前他還是算晚了一步,就因為晚了這一步他萬分疼愛的女兒成了大魏國軍隊的俘虜。
大單于心裡的這個想法他一直都認為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但是當他聽完陳先生對燕塔將軍說的那番話語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是晚想了一步,而就是這想晚的一步如果真讓他自己邁出來說實話的確是有些困難的。
大單于想的是又會是那一步呢?
大皇子慕容尚的心底其實也是有想法的,如果沒有他是不可能留下來掩護軍隊撤離的。他的眼睛已經被火堆瀰漫出的煙塵燻得滿是淚水,猛然間一看你定然會去認為他剛剛大哭過一場。他盤坐在火堆旁右手握住手中的鐵劍,看似雙眼直盯火堆的他其實一直都在豎著耳朵傾聽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陣陣狼吼,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怎麼會有如此龐大的狼群。他的內心正在慢慢的分析原因,不想這時一個士兵腳下踉蹌的向著他跑了過來,他一邊跑一邊搖晃著自己的身軀,他用有些撕裂的語氣小聲附在慕容尚的耳邊說道,“大皇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我們的水沒了。”說話計程車兵說著摔倒在了他的面前。
“這怎麼可能?我們的大部隊剛剛才離開怎麼會沒有水呢?主帥和薛軍師他們不是給我們留下好幾個寬大漲鼓的水袋嗎?”慕容尚猛地站起身來,左手一把將摔倒在地上計程車兵提了起來。
“裡面全是沙子全部都是沙子,剛才他們撤走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太對勁,剛剛我偷偷去檢視沒曾想會是這樣的事情。”
“都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慕容尚的神情瞬間凝固了。
“可能就你和我兩個人知道,發現了事情我馬上過來找你了。”這個士兵並不是一個很笨的人,他現在說話的語調已經很低沉了。
“那我們現在到底還有多少水?”
“大概,大概只有半個水袋了。”士兵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聽了士兵的話語,慕容尚的額頭迅速的凝結出一個結,而更大的結卻凝結在了他的心裡:看來躲的過做狼嘴裡的鬼也躲不過自己人的暗算啊!只是讓他想不明白的是薛軍師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難道這就是自己二弟當朝二皇子的主意嗎?此次出征前薛軍師和自己的二弟在自己父皇面前力勸自己來西北做監軍,當時他就感覺事情沒有表面看上去這般的簡單,但是當時他不願意去思考太多,身為皇子本就肩負著太多的使命,現在看來他們這樣做應該是走了一步險棋。
其實整件事情不用細想就會知道原因:當朝大魏國只有二位皇子,這大皇子死了那麼二皇子不用下昭也自然會是今後的太子。而如果大皇子不死,那麼根據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傳統,這太子的位子以及今後的皇帝寶座都應該是大皇子的。
慕容尚的心中默默的想:如果這次他能活著回到京師的話他一定會去當面質問薛軍師的,他想要的是確切的答案不是去猜想,他想要這些人親口告訴他答案。
慕容尚其實並不想往最壞的地步去看待這件事情。他會有這個機會嗎?他還能有活著回到京城的機會嗎?
“小妞別跑啊!這麼好的夜色為何不擺好你的琴給大爺我彈奏一曲呢?如果彈得好了大爺我重重有賞的,說不定大爺我一高興就放了你還你的自由身。”聚集著侍女俘虜的馬車旁,一名偏將軍此刻正站立在華麗的馬車上,他的右手甩著馬鞭聲色俱全的吼道,他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喝醉了酒,這怎麼可能?此刻的軍隊中水都少的可憐,軍隊中又怎麼會有酒呢?
軍隊中真的有酒,而且現在軍中的酒要比水多。這是薛軍師開的一個玩笑嗎?這是一個不會讓人感覺好笑的玩笑,但卻又是一個能要了人命的玩笑。
酒是私藏的,這個站在馬車上大吼的偏將軍歷來就有酗酒的習慣。一個有酗酒習慣的人耍耍酒瘋私藏水酒並不能算奇怪的事情,但是他敢在大皇子面前公然酗酒而且還站在了馬車上大喊大叫可就是很讓人感覺很奇怪的事情了。
喝醉酒的偏將軍是在用一隻大葫蘆喝著酒,那大大的葫蘆被他高高豎起,他昂著脖子張著大嘴,他此刻的樣子似乎有一種想把葫蘆全部吞下去的意思。
“殺我族人之惡徒怎配聽我撫琴,我就算將古琴毀掉也決不會為你彈的。”身背古琴的女子說著將身上的古琴取下用力拋到一旁的雜石之上,琴絃崩斷琴骨折毀。
“這小妞想不到性子還滿烈性的,我就喜歡這樣的性子,等一會兒老子喝完酒之後耐心的好好幫你磨磨性子。”美酒沿著葫蘆嘴傾瀉下流到了他的嘴裡,一滴也沒有外洩出他的嘴巴,看來對於酒鬼來講,酒是絕對不應該去浪費的,但是他還是浪費了,就在他下嚥了兩口烈酒之後,一支帶著哨聲的利箭瞬間將他的酒葫蘆射穿脫手釘在了馬車的橫樑上。
“大敵當前肆意飲酒擾亂軍心者理應當斬,念你這次出征英勇殺敵將功補過且先饒你性命。”慕容尚所說的話語就如同他剛剛射出去的利箭。
“大皇子,謝謝你的不殺之恩,只不過現在的我似乎根本不在乎你這奢侈般的開恩了。”剛才還醉意深濃的偏將軍突然間站立了身子神情專注的說道。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以下犯上可是軍中殺頭的死罪,難道他剛剛醉如亂泥的表情都是裝出來的嗎?
“大膽,你這小小的偏將軍竟敢如此放肆的跟大皇子說話,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大皇子身後的那個士兵手裡的刀已經拔出了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