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草棚的門開啟,走出了一個面色慘白、形容枯槁的老道。
這老道士身材消瘦,面容枯槁蒼白。穿著一身玄色道袍,破舊不堪,道袍的下襬已經碎成一條條的。腳上的鞋子也十分破舊。背上揹著一把長劍,手中拿著拂塵。
但是我一眼便看出,這老道不像是活人,但是他的軀體又的確是真實的血肉之軀。
楊成林看了這走出茅草屋的老道士一眼,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聲向我說道:
“這竟然是個活屍。”
我對這道家的事,畢竟知道的不多,於是便問:
“活屍是什麼?難道屍體又活了嗎?”
楊成林說:
“如人生前執念極大,死後魂魄遲遲不願離開,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屍體之內,便叫活屍。活屍不需吃喝休息,能在這世間存在千百年。”
能在這世間存在千百年,的確算得上是老怪物了。
這老道看了我和楊成林一眼,皺起眉頭,像是十分嫌惡,然後對和尚說:
“你又來此作何?你自管好自己,不要再來打擾我!”
“長善,我豈能放下這芸芸鬼道眾生獨自離開?你快放下心中執念,與我同去,我曾說過,我絕不會獨自離開此處。三百多年來,你應當知我決心。”
長善道人冷哼一聲,眼睛望向別處,不再理睬這老和尚。
老和尚卻並不死心,繼續絮絮叨叨地苦苦相勸,可是那這老道長卻只是冷著臉一言不發。
這老和尚越勸話越多,把我都聽躁了,再看那長善道長也是被勸得急了,大聲道:
“我為我大明嘔心瀝血,只為反清復明,一心為家國,我有何錯?!你要對我如此苦苦相逼?”
老和尚對這長善道人苦口婆心地道:
“長善,非是我逼迫你,實在是你已然身死,不復是生人,生前之事至此可了了。”
和尚又對這長善道人說道:
“長善,你難道還不知自己其實已經死去數百年了嗎?如今的天下也已經不復當初,反清復明早已不可行,大明覆滅已經是覆水難收,你快放下執念,與我同去。念在你我相交一場,我必定好好度你一程。”
哪知這長善道人聽了老和尚的話更為慍怒,於是開始大聲呵斥和尚:
“你休要胡說八道,我好好的活在這裡,如何已經死了。大明是必須要復辟的!”
我和楊成林面面相覷——這是個什麼鬼,竟然要覆滅大明!大清都沒了!
但是聽這兩個人的對話,也大概明白了個八九,原來這道士已經死了三百多年了,但是卻不知自己已經死了,還以為自己是在生時的狀態。
而這和尚三百年間則是追著這道士告訴他“你已經死了”,可這道士卻就是不肯相信。
人死之後,有時一絲執念就能支撐著鬼魂渾渾噩噩數百年遊蕩於世間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不知這道士的執念是什麼。
難道是反清復明?只是反清復明,這跟一個出家人又有什麼關係?實在是有點搞不懂。
和尚依然在相勸,嘮嘮叨叨,道士則是越來越不耐煩,開始大怒。然後便準備向和尚動手。
這長善道人揮著手上的拂塵就像老和尚攻去,和尚閃身躲過,然後原地坐下。道人又對周圍被鐵鎖鎖著的那些清兵鬼魂揮了揮拂塵,這些清兵鬼魂則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竟齊齊向著和尚攻去。
和尚卻也並不反擊,依然是坐在地上,口中唸唸有詞,仔細一聽,像是在唸超度經文。這經文自和尚的口中唸誦出來,但見卻是一串串的金色符文從和尚口中吐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