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也判斷不出此時此刻了.……現在是早晨或者黑夜,也許完
全沒有追究的意義了。灰濛濛的天空,被塵霧掩埋的戰場,是伸手不
見五指的,充斥著嗆人火藥味的。
癱軟在彈坑裡,昏沉的世界忽明忽暗。炮火停止了一個小時,也許快兩個小時了,不過這也不重要了。我活下來了,可真他媽神奇。
水壺被彈片擊穿,它陷在肉裡,應該是大臀的位置,一整塊都麻了。伸手抓了把大臀,摸不出什麼感覺,沒有痛感。低頭瞧上一眼,腿沒斷,隨後抬手想看血跡。
“歐.....真是個驚喜......”
手腕的骨頭碎屑勾掛著殘存的手套渣滓,整個右掌都消失了,已
經融入了大地。
“也許我應該高興…”
手沒了是個下戰場的好藉口,除非有人可以教會他用腳趾扣動扳機。這麼想令人愉悅,不過這些想法也都建立在活著下戰場的前提下。
左手是還在的,不過也不利索,但總歸還在。於是左手翻出一小捆染血的布帶,按著記憶中單手包紮起右手腕。鑽心的刺痛阻擋了片刻,實操起來居然比先前演練的要輕鬆。
包紮完後的我一時間忽然有些恍惚,我究竟該做些什麼?哦,該
逃離這個鬼地方....這個彈坑。
先他媽抽根菸吧,我這樣想。這種天氣抽根菸顯然在合適不過了,還有幾具屍體可以陪伴。媽的,我右手沒了,搞忘了,害得我搗騰好一會...…
很掃興,於是我決定先轉移,至少離開這個大坑。這應該不只一枚迫擊炮在這裡爆炸,這個彈坑太大了,這些炸藥的當量超乎想象。
彈坑底的水很髒,漂浮著人體的組織,我是不敢喝的,這和自殺沒區別。
觀察到一個方向也有一個大坑,直覺告訴我應該到那裡,我也是這樣行動的。
槍已經摺斷這不重要,左手猛的一撐身體便跪起來了。左腿是使不上勁的,我狠住心錘了好幾下都沒有反應。媽的我連腿都邁不動了嘛.….…
那就爬吧.感受到土有些溫熱,炮火將泥土犁的很鬆,這些土也許來自地底深處。不過此刻他們都被火藥和獻血浸溼,並無區別。
鐵絲網扎穿手套裡的手指,我也無力辱罵狡猾的敵人,何況也許是自己人埋的。衝著傷口一陣莞爾,我也不知道笑些什麼,就覺得有
意思。
在左手報銷之前,我爬到了第二個坑,翻滾到坑底。
脖子旁邊是一枚沒有爆炸的炮彈,心頭一緊,但也僅僅是一緊。
全身的疼痛使我迫不及待的死去,這個炮彈也許能幫我。
“嘿!兄弟!”
是法語!我一驚,向著聲音看去,一位與我穿著同樣衣服計程車兵
斜靠在更高的地方。竟然還有活著的人..…不過看起來他也沒好到哪
去?你是那支隊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