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獻得知父親的死訊後,整個人都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精氣神。巨大的悲痛襲來,這種情況,這種環境下也由不得他放聲地恣意悲痛。李文獻反而笑了,笑容十分誇張,卻沒有出聲,只有從喉結傳來的一點點咯咯的聲音,半晌之後,兩行眼淚從李文獻的面龐滑落。
不論如何,現在都只有在這裡等待了,今夜外面的戒嚴程度一定不是眾人靠身法就能悄無聲息地藏匿蹤跡的。只有等明日探明風聲再做打算了。暮雲逸已經帶著兩袋珍寶出去跟門通匯合去了,大家只能在這裡等他的回信。在這壓抑的氛圍中,李文獻就在花白雪的懷抱裡黯然睡去。花白雪憐惜地摸著這位比自己年小的郎君,把精緻的面龐埋在他的側臉中,兩人就在牆角的陰影裡,悄無聲息地靜匿著自己的悲痛。
不知過了多久,示源突然睜開眼小聲問道:“誰?”聲音雖然很小,大家卻都驚醒了,原來是暮雲逸回來了。依然穿著那身軍漢裝扮。暮雲逸道:“走吧,外面折騰了一宿,現在是晌午,都回去休息去了,那些官兵也熬不住了。”大家這才順著密道來到門通所在的地方,走的時候又帶了七袋珍寶,最值錢的物件基本都被扒拉的差不多了。李文獻想了想道:“我想留出兩袋送給楊雲,他幫了我們這麼多,這是他應得的。”大家並沒有異議。這時南宮羽突然拔劍向一邊的灌木叢衝了過去,不多時,一個小鬼被劍尖指著顫抖著走了出來。小鬼呆呆地看著李文獻,帶著哭腔道:“是小王爺嗎?小王爺你回來了嗎?”
李文獻也愣住了,仔細看了看小鬼頭,突然笑了:“喜娃,幾年不見,變樣子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南宮羽聽聞,收起了劍。喜娃撲上來衝到李文獻懷裡大哭,這小鬼原名李七喜,原本是王府一個跑腿送信的小廝。門通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地方再敘舊吧。”李七喜便提議帶著眾人到自己家去,老父親也在等著他回去,若知道小王爺沒事一定很開心的。小七喜從灌木叢裡扒出一堆捆好的乾柴,蹦蹦跳跳為眾人引路。
路上談話中得知,李文獻還小,大約是六年前,有此隨著大哥父親出去祭天,其實就是巡視封地。突然一個六、七歲模樣的髒兮兮的小孩衝出來攔住儀仗隊,拼命掙扎趴下磕頭。原來他和老父相依為命,老父也不是親生父親,他是拾來的,天生橫眉斷掌,應該是哪家人視為不詳丟棄的。有位李姓老漢打柴的時候拾到了他,老漢孤苦無依,本來生活就挺困難,不忍孩子跟著自己吃苦。可是看著這個孩子天真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還不哭不鬧總是在笑,便咬牙收養了這個小孩,為了衝煞起名七喜。
李老漢從小就很疼愛七喜,小七喜也很乖巧,幹起家務活兒也很利索。七喜七歲這年,李老漢打柴在一處山壁上發現了一株靈芝,開心地想要去摘下來換點錢財。誰知道靈芝附近青苔很多,老漢滑了下來,還好山壁不高,但是老漢年事已高,這一下摔的奄奄一息,小七喜沒有錢給老爹治病,心一橫,冒著被侍衛砍掉的危險,攔下儀仗。年幼的他並不知道這是王爺的隊伍,但是他知道這是有錢人家才有的儀仗隊。王爺當時斥退了護衛,和顏悅色問明原因,哈哈大笑地說原來是本家,大誇這孩子孝順。李老漢得以被救治,七喜也得到了在王府跑腿的活計,王爺憐愛這個可愛的孩子,每月的例錢給的很足,從此七喜和老爹不再為困頓的生活發愁。直到前幾日王府發生大變,七喜不得已才開始走老李的老路,砍柴養家,老李那一年把腰摔壞了,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只能躺在床上,所以父子倆的生活都落在了年小的七喜身上。
眾人得知孩子的來歷,也都很是喜歡這個小鬼。不多時到了七喜家的茅屋,七夕蹦蹦跳跳進去給老父親通報去了。眾人看到這裡的破敗情形,紛紛開始動手收拾起這裡,李文獻則帶著花白雪進屋去探望李老叔。
李老叔是個很老實的山民,一見到李文獻老淚就開始不停落下。寒暄過後,老李說出一句讓李文獻面色陡變的話:“大公子還活著,在七喜的幫助下穿了老漢的衣服向東南的山林逃去了。”李文獻十分激動,只要找到大哥,就能知道這場聚變的原因,大哥不知是如何從這麼多官兵和高手的包圍下逃出來的,奇怪,南宮羽當初得到的訊息是活捉了父子,莫非大哥其實根本沒有被捉住,這訊息是個逼自己現身的誘餌?
李文獻出門以後,大家已經把房屋上破漏的地方修補好了,院落打掃的很乾淨,柴也劈的很整齊堆在一起。眾人望著李文獻的神情,知道肯定有什麼重要的訊息。李文獻說出大哥的事情,眾人覺得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到李文獻的哥哥。給小七喜留下了一百兩銀子,這讓小七喜驚喜不已,對簡樸的山民來說,這些錢足夠他跟李老漢衣食無憂地生活幾十年。李文獻道:“七喜,你就在這幫我盯著城裡的動靜吧,應該沒人會懷疑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七喜點頭應是,李文獻又拜託七喜將九袋珍寶藏好,然後眾人便向著李老漢所說的山林走去。
這片山林屬於陵山山脈中的南越林,山林面積十分遼闊,要在這裡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花白雪想了一下,問李文獻:“你身上有關於你大哥的東西沒有?越貼身越好。”李文獻想了想還真是沒有,但是他身上有一個玉石吊墜,大哥身上有另一半,兩個可以拼插成一個,是父親當初教誨他們兄弟團結的時候給他們的禮物。花白雪道:“有聯絡就好,玉石本身就通靈,若是本身出自同一塊,這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