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
從意識林晚婧不辭而別的那一刻起,他便陷入了無盡的懊悔和自責裡,他原以為只要儘快將她要的貨準備好,至少可以亡羊補牢,不必逼她到這個地步,卻不曾想她根本沒給他準備的時間。
不,也許她根本就不想讓他感到抱歉,就像她一開始說的:
“我來是想同你談筆生意。”
這筆生意她能找他談,自然也可以同別人談,不過是多費些周折罷了。
可越是想明白了這一點,他的自責便越深。
“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明天遲些時候才回來。你給我盯緊了這場拍賣,只要是這份清單上的,不管什麼產業,出多少價,都給我用最高價買斷它!”
“老闆,您說…最高價嗎?”
“對!這個清單上的全部,一樣都不準少!”
“可是老闆,這份名單上的產業風險評估都不錯,而且都是正在上升的產業,估計競拍會很激烈,價格不可能低!您確定不要召集評估團嗎?”
“不用。”
等他們評估出結果,林晚婧的資產早已被人瓜分乾淨了!
“錢從我的賬戶裡出,過戶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可是老闆……”
“沒有可是!一切後果,我自行承擔!”
甩下這句話,李凌瑞上車離去,閉上眼,他彷彿可以看見林晚婧單薄的身影,連同他熟知的她的一切,漸漸遠去,飄零成黑暗中的一星光點。
他伸手去抓,也不知是抓到了沒有,卻不敢攤開手心看,唯有緊緊攥著,彷彿這樣便能讓這失控的世界暫停,為她留下一席喘息的空間。
“晚婧,慢一點,給我點時間……”心底裡,他默默祈求著,明知道她不可能聽見,卻還是喋喋不休:“給我點時間,讓我追上你,我還能繼續守在你身邊……”
鷺洲西北郊外,依照劉道霖生前遺願,他的墓地便安置在這裡,透過山谷熹微的晨霧,遠遠的能看見鷺洲城朦朧的輪廓,還有更遠的海面上的波光粼粼。
聽說許多年前,他領兵駐紮鷺洲城,就是在這裡,他第一次窺見鷺洲的美景,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他,這片土地,他將為之傾注畢生心血,乃至生命!
青石墓碑前倚著一束白菊,晨露微晞,看得出獻花之人來的很早,大概也剛離去不久。
凝視著那束白菊,劉瑾不由得失神,在他的記憶裡,只有林晚婧每個月的這一天,都要特地到墳前來看看,為墓碑拂去落葉塵土,在杯盞裡添滿清冽的美酒,然後祭上一束白菊,靜默許久。
“你果真還活著……”他低聲自悟,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滑落,觸到嘴角,卻染上了絲如釋重負的笑意。
遠遠有車聲臨近,陸滄瀚自車裡下來,快步到了劉瑾身邊。話不及開口,先看見了他手背上的劃傷——血漬已經乾涸了,但傷口還是新的。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在劉瑾辦公室看到的一地狼籍,李承泰告訴他,津九堂公醫院的案子塵埃落定,市政廳說林晚婧的事情也不應該再繼續拖著,讓劉瑾儘快給個交代。這件事已經催了近半月,許是看劉瑾沒有任何動作,今日一早便擬好了訃告派人送來,這便觸了黴頭,劉瑾大發雷霆,當即便將訃告撕碎,又把人趕了出去。
“我說過,晚婧沒死!若再有人胡說八道,後果當如此紙!”
之後便獨自駕車離開了軍港,臨走前也沒有交代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想必這道傷,便是發火時不小心被瓷器碎片劃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