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耳邊都是一些風湧動的聲音,可楚飛全身上下卻沒來由地緊繃了起來,而星月神元之力也高速地在他體內收放。
他預感到了一股極重的危機,甚至比昨天晚上遇見的刺殺更甚不少。
千米之長的橋上,霞光萬丈,橋上熾熱無比,而長橋外群山宛如黛洗,下邊是像是被焰刀劈裂成兩段的峽谷,峽谷中是密集的朱雀城區。
“少司命大人,現在我們已經走上來熾燼橋的一半了,您看看周圍這些戰士,一個個都抵不過赤熱,滿頭大汗了。”風吹過,紫寰殿管家的聲音在楚飛耳邊飄過,卻宛若風般縹緲。
楚飛保持著高度的精神集中,眼角的余光中似乎看見了有什麼死光一閃而逝,頓時一驚,雙手的手指已然在無聲間早早收緊,以至於隨時可以拔出絕代的武器。
黑暗裡傳來低低的跋涉聲,楚飛真的聽見了,聽見無數行人……不,像是無數行屍走肉穿過陰冷水流的聲音,說是跋涉,卻也不完全是跋涉,因為那種“東西”似乎到來的速度太快,聲音低而密集,宛如千萬滴雨水如狂風驟雨般砸向漆黑浪潮裡。
楚飛的眼角抽動,有無形的刀意朝他張開的雙手手掌匯來,然後是純均、赤霄、承影、誅邪四把劍一併出鞘。
楚飛仰起脖子,站在了上千米高的長橋上,透出他指縫的四把長劍泛出古奧色的光澤,他向四面望去,整個橋上之前站著的所有人都變了……變成了一個個豎立的黑影,不是一個,而是三個,五個……無數個,他們錯落有致地站在長橋上,躬下黑銅色的猙獰骨骼,然而漸漸地抬起了深陷的瞳孔,裡面閃爍著詭藍而陰森的光彩。
那些黑影就像是從遠方黑暗森林的國度裡跋涉而來,偽裝成普通人的模樣,在這裡等候楚飛已久,鋪天蓋地地包裹住這一座長橋,就連朱雀國主的感知都沒能事先發現朱雀城中的這股變化。
四面的禁軍護衛高呼,周統帥策馬衝了出來:“有刺客!有刺客!保護少司命!”
那個紫寰殿的大管家似乎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恐怖的場面,嚇得在獅鷲上的觀光轎子裡直驚呼,忍不住尖叫了起來,竟然是直接昏倒了過去,口吐白沫。
楚飛深深吸了口氣,雙手四劍,也許還不夠,想要應付這樣的場面,可能得把九隻武器全部都拔出來。
這些長得像死屍一樣的黑影明顯就是為了他而來,正如昨夜來刺殺他的死士一樣,可是遠比那些死士更加恐怖可怕,因為那些死士至少是凡胎肉體做的,而這些黑影極度詭異,就像被秘密培養的死靈一般,可能只是純粹沒有痛覺的殺戮機器。
這一批殺手明顯更強,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昨天晚上的殺手為同一批人?如果不是,那麼這一批殺手又是誰派來的,而第一批殺手又是誰派來的?
楚飛一開始以為是藩王,如今卻覺得沒那麼明確了,不過他忽然間想起了靈虛聖王在離開前的一句話。
“哪怕是在四大神國,本聖王一樣有一千種辦法弄死你,讓你骨灰不留。”
今日的一切,會不會便是靈虛聖王的手筆?
楚飛心念如電閃般,眉頭微蹙,反手推出了四把劍,而在他的身後是皇宮第二禁軍隊,數十人每人一騎闖入橋頭,與此同時,橋面上那些黑影也動了,不知道有多少黑影,把整個大橋圍的水洩不通,伴隨它們而來是如狂風般直直灌下的黑雲。
楚飛揮劍的速度已經到了極致,每一次揮劍就有漆黑的血潑下,同時在他的背後是鐵騎在呼嘯,禁軍的戰士們也殺人了黑影群裡,縱馬長刀,步步濺血。
此刻,也有黑影突擊了進來,就像黑色的閃電一般,迅猛地撕咬著皇家獅鷲的身體,疼得獅鷲直撲打翅膀,在天空裡打轉,旋風亂舞。
楚飛死死地抓住獅鷲的脖頸上,手腕上青筋狂跳,在掌心暴濺的鮮血中繼續拔出了太阿與湛盧,反手握住,用重重劍影盪開了朝他飛擊的黑影,然而那些黑影的生命力似乎頑強至極,哪怕在地上滾出濃腥的血帶,骨骼都變形扭曲,還是猙獰地重新爬了起來。
周統領在層層黑影中拼命地接近楚飛,周統領頭上有黑血直潑下來,簡直就像在下雨一樣,讓這位將軍健碩的臉上全是漆黑油血。
“少司命,這些鬼東西太多了,而且幾乎不死,今天我們想要闖出這座長橋,恐怕要付出慘重代價。”周統領吐了口渾血,竭力地壓著聲音裡的寒意,深深呼吸,側頭去看楚飛——不過當周統領看見楚飛的面孔時,驚訝到了極致,周統領原以為這位少司命一直都是養在溫室裡的花朵,禁不起殘酷的戰爭。
可如今楚飛的面色卻極其堅毅、沒有一絲一毫的膽怯與懦弱,相反,他揮劍的每一次動作極具力量感,長劍鮮血屠戮,近身鏖戰割喉,讓人直感到一股揪心般驚心動魄。
周統領不會明白楚飛曾經在哀塔群鬼國裡、甚至更多的地方經歷過的苦戰血戰,所以也不會明白楚飛心裡的無所畏懼,楚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勇敢一百倍。
“殺!”
楚飛冷冷地道,眼中沒有半點神情,手中九把絕代風華的武器已齊齊綻放,清澈的刃光卻無比洶湧,將一隻只接近的黑影砸得老遠,大血潑滿了長橋的兩側,淋漓地滴落。
朱雀城內,四面八方都有人發現了熾燼橋的異動,然而那裡被濃密的黑雲包裹,居然是看不真切,而橋樑邊緣反射著古銅色的光芒,讓人無法踏入,只有隔得相當之近時,才能隱隱聽見從裡面傳來的廝殺聲,才能隱約看見濃腥的血從烏風裡被吹開。
“國主,國主,不好了,不好了。”朱雀皇宮內,李公公匆匆忙忙地求見朱雀國主。
然而朱雀國主已經換好了一身正裝出來,神色嚴肅:“朕已經知道了,是昨夜以後,少司命在熾燼橋上再次遇襲吧?”
“是的。”李公公道,“不是昨晚藩王才派來影殿中的人來襲殺少司命嗎,難不成他今天還賊心不死,今天又派人來襲殺少司命?很明顯,今天的殺手非同一般,隔著老遠,老臣朝那兒望去時,都感覺到氣海一陣翻騰,竟是極度不安。”
“如今看來,只可能不是同一波殺手。”朱雀國主遙望地遠方,凝重地道。
“不是同一波人?”李公公臉色一變,“這天下間除了藩王想殺少司命以外,還有其它人嗎,難道是一教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