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從計程車上下來,忽然看見曾經劇組搭的臨時棚正被工人們推倒,一切都亂糟糟的,Exit的標誌往外指。
他卻連忙撕開了周圍的警戒條,用盡全力朝裡面跑了過去。
他覺得自己必須再快點兒……再快點兒,否則他意識到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將會離自己而去。
因為正在施工拆除場地危險,周圍一些工人原本想攔住楚飛,看見了楚飛的眼睛時,卻不走自主地為他讓開了一條路,不為什麼,因為在他們感覺眼前衝來的人簡直就像無與倫比的“皇帝”,既然是“皇帝”,那麼沒有任何人能違揹他的敕令。
還好,拆除的工作還沒有進行到試鏡房,那裡猶如屹立在一片泥壤裡最後的淨土。
楚飛推開試鏡房的門,衝進去以後,略微停頓了片刻,往那一天他站的位置立定,為了這一刻,楚飛甚至換上了與那一天完全相同的外套,內衣,還有襪子。
因為他不知道穿越的契機究竟是什麼,所以只能去儘可能效仿那一天。
可是過了半響以後,楚飛還是楚飛,站在原位上。
他有一些煩躁和失望,心想是不是之前站的位置記錯了,又向近旁幾個方向挪了挪,然而都沒有達成任何穿越的跡象,以至於到了後面,他鬱悶地把整個房間都落腳了一遍,卻依然毫無反應。
……
萬靈世界,神醫谷,卻靜謐如死境。
獨孤雨望著緩緩朝她走來的白衣男子,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白衣男子,瞳孔中依然帶著靜謐的笑容,令獨孤雨瞬間感覺自己回到了三十年以前……三十年前的一切美好都是假的,套著一層她永遠也無法忘的噩夢,是烈火是焚爐讓她每一次在睡夢裡被活生生地灼醒!
“是你。”獨孤雨勉強抓住塵繁手臂站起,輕聲地道,“人是你,畫也是你的。”
天闕宗主笑,手指微微一抬,便將塵繁緊緊握在手裡的畫卷吸了過來,“人是我,畫也是我的,裡面的刀技也是我親自譜寫,獨一無二的刀法,因為這天下僅有一份,為我自創,但是這世間也只有兩個人會這一道刀法,一是我,二是你。”
天闕宗主陡然間深情地看著獨孤雨道:“阿雨,我們的心是相連的,不是麼,從地宮一直走來,我和你一直都在一起,我對你的感情不作假。”
獨孤雨脫開了塵繁的手,似乎有一股奇蹟般的力量支撐她,本來已經無法行走的她,居然能夠一步步朝天闕宗主走去,儘管腳步跌跌撞撞,踉踉蹌蹌,輕得就像落葉,可能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一樣。
“阿雨……”天闕宗主低笑地看著獨孤雨,“我們終於又見面了,我原本以為飛鳥與魚的故事永遠是不可能圓滿的。”
獨孤雨走到天闕宗主的面前,微微立起了腳跟,近乎倔強般直視著他的眼睛。
天闕宗主也看到獨孤雨的眼睛——可怕的混沌,瀰漫著一層濃濃的死灰色,眼睫毛以上一直顫抖著,似乎在強行抑住什麼波濤洶湧的心情。
“別這樣,我也會心疼的,阿雨。”天闕宗主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著獨孤雨的臉頰。
“阿雨,你的臉真是好冷啊,三十年過去了,我記得那一年第一天看見你時,你是多麼的溫潤和活潑,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嘆道。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獨孤雨死死地盯著,似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我該早點想到的。”
“其實我也不想的,三十年前,我化名阿雁,來到北斗神教從一開始接近你,只是為了得到逆天改命術,沒想到竟然真得愛上了你。”天闕宗主垂下頭,深情地望著獨孤雨的眸子,“但我沒有辦法,在逆天改命術和你之間,我只能選擇一個,後來我離開了你,將此間一切都塵封,包括記憶,甚至磨掉了手上的刀繭,一輩子都不再用刀,只是為了不再想你,可沒想到……緣分就是這麼奇妙……呵,真是奇妙如斯。”
恍惚之中,獨孤雨似終於忍不住了,或者是支撐身體的力氣用乾淨了,一時間兩雙手不受控制地發抖,當聽到天闕宗主親口的承認後,她整個臉上都迅速地掠上了一層死亡般的灰色,如墜冰窟。
天闕宗主看著獨孤雨的表情,臉色卻是越來越心疼,伸出手指,輕輕撫著獨孤雨的面頰。
然而,就在這時,一把刀忽然從獨孤雨的袖口裡穿出……一個重傷未愈的人竟然再一次爆發了奇蹟般的力量,將刀尖直直地刺向了天闕宗主的胸口。
毫無餘地,狠毒而迅速。
天闕宗主的眼神微微一變,他知道那把刀如今的力量對他來說根本無足輕重,相信獨孤雨也知道。她只是悲憤到了極點,感覺整個世界似乎都在眼前一寸寸地黑了下來,才恢復不久的視力驀然間昏暗,同時間從眼角間飛速地劃下兩行血淚。
但天闕宗主還是伸出了掌心,一寸寸將飛來的刀抓緊。
“為什麼他能得到的東西,而我卻不能?”天闕宗主轉頭,看著被刀刃所傷、滿是鮮血的手掌,眼神不解而猙獰,幾乎瘋狂地一字一頓道,“我不服。”
獨孤雨的手忽然不顫抖了,全身卻慢慢地抖起來,霍然間仰起了脖子,一字一句道,冰冷而決絕:“請你把我也殺了吧。”
“不……不要,教主,雨!”塵繁從後面飛撲了過來,想要保護獨孤雨。
天闕宗主卻冷笑,反手握住了那一把刀,頃刻間一揮白色的袖子,凌空將塵繁飛擊了出去。塵繁被擊出了幾百米遠,刮擦在地面上,不停地口噴鮮血。
聽見塵繁的哀嚎聲,獨孤雨渾身一顫,眼眸裡已全是血紅色,竭盡全力般再往天闕宗主靠去,感受到凌厲的刀氣幾乎要刮破臉頰,嘶聲道:“你只會遷怒別人麼,別讓我看不起你,把我殺了!把我也殺了!”
“別以為我不敢。”天闕宗主將刀鋒下指,用至冷的刀刃逼近獨孤雨的喉間,低聲問,聲音譏諷,“你不是愛我麼,怎麼,現在後悔了?難道後悔了麼?”
“動手吧。”獨孤雨近乎疲憊地仰起了脖子。
“為什麼?為什麼?”天闕宗主一時間怒極,額頭上青筋暴起,近乎完全失態,下意識將狂暴的刀意往下揚,為什麼那個人能得到“愛”的滋味,而他卻不能,他才是天闕宗主,他才是真正的天闕宗主!
然而獨孤雨只能死死地瞪著天闕宗主,凌厲的刀氣已逼得她幾乎說不出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