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不能不回答緒方拋來的問題。
畢竟若是緒方朝她問問題,而她默不作聲的話,說不定會把緒方的注意力給引來。
一色現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緒方的注意力被引過來,然後發現她的真實性別……
在其他場合發現她的真實性別也就罷,但若是在彼此現在都赤條條的浴池裡發現她的真實性別,那事情就大了。
不僅身子可能會被看光,而且還極容易造成緒方的誤會,讓緒方誤以為她是跑到男浴這裡來偷窺的變態……
屆時,一色可能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所以不能不回答緒方的問題的一色,只能強忍住腦袋的暈眩感,回答道:
“我和爺爺……算得上是四處遊學吧。”
“我爺爺想親眼看看現在被江戶幕府統治的天下各地,都是如何地民不聊生。”
“而我自出生起,幾乎就沒離開過大坂。所以為了能開拓眼界,我就纏著爺爺,讓爺爺也帶著我一起雲遊各地。”
“那你和你爺爺現在在外遊學多久了?”緒方追問。
“大概有半年了吧。我們自大坂出發後,一路西進,一直走到松前藩才折返,算是踏遍了整個西日本的要地了吧。”
“松前藩這邊因離蝦夷人的地盤較近,所以有很多在日本本土都看不到的光景。”
“我與爺爺本來想在松前藩住上一段時間,好好看看這些在日本本土都看不到的景象的。”
“但只可惜——我們劍館一年一度的‘大試合’再過不久就要開始了。”
“雖然現在劍館的事基本都由我父親來打理了,但我爺爺畢竟才是名義上的劍館館主,所以不能缺席‘大試合’。”
“因此只能中止在松前藩住上一段時間的計劃,動身趕回大坂。”
“為了趕時間,我們才坐上了能很快就發船的偷渡船。接著,就在船艙裡偶遇到了你。”
“‘大試合’?那是什麼?”緒方反問。
“是我們一色劍館和其餘幾座關係較好的劍館共同舉辦的試合,讓各自館中的學徒上場較量,以此來檢驗各自館中的學徒的水平。”
“哦哦……”緒方的臉上浮現回憶之色,接著用只有他一個人才能聽清的音量低聲呢喃:“和我們榊原劍館的‘敬神演武’很像嘛……”
對一色口中的這個“大試合”,緒方並不陌生——他此前練劍的榊原劍館就有類似的玩意:“敬神演武”。
他們榊原劍館當初就有與隔壁的石川劍館進行一年一度的學徒較量。
“敬神演武”對緒方來說,有著不一般的意義——這是他第一次用真刀與人比試,同時也是他第一次與人進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鬥。
“你是土生土長的大坂人嗎?”緒方繼續面帶疑惑地問道,“為何你講起話來,似乎沒有什麼大坂口音啊。”
一色和他爺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爺孫倆,因為他們二人的口音相差巨大。
直周講起話來有很明顯的關西口音。
而一色則講著極標準的這個時代的日本普通話——也就是關東話。
——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思考離開這裡的方法嗎……!
強耐住對緒方發出“行了!別再廢話了!你快給我離開這裡!”的咆哮的衝動的一色,繼續忍著腦袋的眩暈感,接著道:
“我是土生土長的大坂人。早在二百多年前,豐臣秀吉剛興建大坂城時,我們家族就在大坂這片土地上紮根、定居了。”
“我之所以講話沒有關西口音,主要是因為我母親是關東人。”
“爺爺、父親他們平常都很繁忙,因此我基本是被我母親拉扯大的,所以在母親的耳濡目染之下,我就變得講起話來更像關東人了。”